1.一西漢末年的政治危機與《包元太平經》的問世(1)(1 / 1)

依曆史學家的意見,漢武帝雖然確定了獨尊儒術的政策,但當時儒術並沒有真正獲得獨尊的地位。直到漢宣帝,其治國之道仍然是“霸王道雜之”,而不純任德教,純任周政。漢宣帝還抨擊“俗儒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實,不知所守”(《漢書·元帝紀》),因而不堪重任。對他那位“柔仁好儒”的太子懷有深深的憂慮,認為亂壞漢家天下的,將是這位篤信儒術的太子。然而漢宣帝礙於個人情感,沒有換掉太子。後來,這位太子做了皇帝,就是漢元帝。

漢元帝不僅柔仁好儒,不達時宜,而且不懂實務,隻知信天聽命。他認為:“安民之道,本由陰陽。”所以由於陰陽錯謬,風雨不時,他竟下令讓“丞相、禦史舉天下明陰陽災異者各二三人”,“於是言事者眾,或進擢召見,人人自以為得上意”。(《漢書·元帝紀》)對解決實際問題,則束手無策。他由於不懂實務,竟被宦官捉弄,使自己尊崇的老師下獄致死。《漢書》作者評論說,漢元帝“牽製文義,優遊不斷,孝宣之業衰矣”。(《漢書·元帝紀》)到了成帝“湛於酒色,趙氏亂內,外家擅朝”。(《漢書·成帝紀》)所謂“外家”,就是漢元帝皇後王政君的娘家。漢成帝即位之初,王政君的兄弟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政權、軍權都歸了王家。王家依權仗勢,為所欲為。不僅王鳳擅權,且“五侯群弟,爭為奢侈,賂遺珍寶,四麵而至。後庭姬妾,各數十人,僮奴以千百數。羅鍾磬,舞鄭女,作倡優,狗馬馳逐。大治第室,起土山漸台,洞門高廊閣道,連屬彌望”,直至不法僭上:“成都侯(王)商擅穿帝城,決引灃水;曲陽侯(王)根驕奢僭上,赤墀青瑣;紅陽侯(王)立父子藏匿奸猾亡命,賓客為群盜,司隸、京兆皆阿縱不舉奏正法”。(《漢書·元後傳》)對於這樣一個既犯上作亂,又禍國殃民的世家大族,皇帝卻不能將他們繩之以法,而隻能聽任他們為非作歹。

朝廷上有這樣一股不法妄為的勢力,必然與其他權勢集團發生衝突,特別是劉姓皇室集團。而朝廷上的衝突又造成朝政的混亂,本來就積累已久的社會矛盾不僅無法解決,反而加速激化。一些人認為漢家天下將要完結,企圖另尋出路。這時候,齊人甘忠可托言天命,造作了《天官曆》和《包元太平經》:

成帝時,齊人甘忠可詐造《天官曆》、《包元太平經》十二卷,以言“漢家逢天地之大終,當更受命於天,天帝使真人赤精子,下教我此道”。(《漢書·李尋傳》)

《天官曆》內容如何,已不得而知。湯用彤先生認為《包元太平經》當是後來道教《太平經》的前身。參見湯用彤:《湯用彤學術論文集》,中華書局,1983年,第66頁。這部經書確實帶著濃烈的黃老色彩。真人之號多見於《莊子》,赤精子當是張良所追隨的赤鬆子一類人物。無論如何,這位天使不是儒者熟悉的神靈,其內容既為自創,也當與儒經大相徑庭。所以“中壘校尉劉向奏忠可假鬼神罔上惑眾,下獄治服,未斷病死”。(《漢書·李尋傳》)

甘忠可死了,但他提出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弟子夏賀良等也還健在。漢朝的政治危機仍在繼續,也就是漢曆中衰的狀況並沒有多少改變。漢成帝死,哀帝繼位,司隸校尉解光又向哀帝推薦甘忠可書和夏賀良等。哀帝把此事交由劉歆處理,劉歆認為該書不合五經,不可實行。但解光說,劉歆是劉向的兒子,劉向上奏使甘忠可下獄,劉歆怎肯讚成此道?這時,長安令郭昌勸李尋幫助夏賀良。

李尋治《尚書》經,好據《洪範》說災異。投靠丞相翟方進,多次上書言事。王家那位“驕奢僭上”的王根輔政,也多次向李尋谘詢。李尋“見漢家有中衰阸會之象”,向王根建議“博求幽隱,拔擢天士,任以大職”,於是王根首先推薦和提拔了李尋。(《漢書·李尋傳》)

李尋本來就喜好甘忠可的書,又受到郭昌的鼓動,就向漢哀帝推薦了夏賀良。漢哀帝多次召見了夏賀良,夏向漢哀帝提出了他挽救漢家天下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