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繚繞,塵埃漫天,一場廝殺剛結束,空氣中夾雜著血腥味,草藥味還有沙土的嗆人。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來到這兒?難不成是夢遊仙境?”
她腦海裏還在離亂,思緒散落不知緣故,更不知下一步往哪去?
“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這裏不是本宮熟悉的地方,遍地黃沙難不成是西北邊陲之地,”她咳嗽了一陣。
須臾說著她便又搖頭,隻因在抬眸之際,她看見了熟悉的大明宮赫然屹立於東方。它依舊巍峨雄壯,令人望而生畏。
“大抵是距洛陽不遠......”
容不得她多想,那頭軍士們三五成小隊,走上上位者跟前,說的話被風沙掩得死死的,點縫隙都不給留。
她索性尋了個土垛歇息,還有些嫌棄的拿起手上的帕子墊在沙土上,嘴上沒閑著,嘟囔著“春桃這丫頭也不知死哪兒去了?讓本宮來這鬼地方。”
說歸說,她撇了撇嘴還是坐了下來,權當賞出戲。
那邊倒是沒談攏,凜冽的旌旗順風搖擺,小隊的人齊齊跪倒一片。
“這是沒談攏?著明黃色,果然是個大人物,不過還有讓帝王猶疑的時候,他們不是天之驕子,還有他們掌握不了的事?可真真是奇了。”
她好笑地看著不知劇情的啞戲,手往旁邊一搭,剛想把荔枝送進嘴裏,才想起不是平日。
“鬼地方!”她輕啐了一聲,也隻得作罷。
驚慌失措的小兵衝上前,鮮血浸染得鎧甲都泛著杜鵑紅。
一聲深重的歎息,她還沒覺出一番心思,人群退散。
“急信信使來報卻是意外解了棋局?”她還在思忖這把算是拱卒,還是當頭炮?
盡是男子的人群中一抹煙霞色,攏住了她所有關注。
女子眉目相距太遠不顯.
淩逸曼妙的飛天髻挽就編紮還頗為巧妙地簪上了一大朵豔麗的牡丹.
身著丹橘灑金白鶴牧塵暮時齊胸襦裙,外罩朱砂絲絨大氅.遠遠看去成色,頗有些蜀中進貢的,一張鵝蛋臉,端的氣質不尋常。
“本宮饒是沒見過本尊,想來這女子非池中物,約莫是那個帝王的某位妃嬪?哦,不,能尚蜀地繡娘的蜀繡,想必是頗為承寵。”
她坐在土坡上,碎碎念,一抹熟悉感被她的好奇心耽擱了,念著念著,也就再記不起來。
“不過,三軍將士,急報傳來,怎麼都和弱質女流扯不上關係。眼下不急於應戰,一群人圍住宮妃,本宮有三個腦袋都想不通透。往日有公主出嫁和兩姓之親,這可是宮妃,我朝是斷然幹不出這般嫁婦求和的荒唐事的!可......”
眼前的局麵又由不得她多想,畢竟她來得突兀,發生些什麼,原也有可能。
突然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坐著的土地都有些顛簸。
“這是有人過來了?”自己好容易尋著處觀景台,這,算了,自保要緊.
她悄沒聲地想找個旁的地方躲,誰知嫋娜的美人被軍士們圍困至土坡。
他們看不見她?
她疑惑著衝身側的軍士擺擺手,對方渾然不覺。還有這種事?在宮裏待了多年,傳奇看過不少,遇著倒是頭一遭。
秋水剪瞳疑惑間眨了眨,就想著使壞,她剛想伸腳預備絆他一跤嚇唬人,卻被來人的顏色驚叫起來。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麵前的女子生的一雙顧盼流轉含情目,粉麵玲瓏,麵若朗月,透著股健康的紅潤和長期嬌養的單純,好不嬌憨可愛。
可這倒是其次,畢竟宮裏別的不多,美人是從沒短過,咱們的娘娘也不是沒見過世麵!
眼前這人,不就是自己。
楊氏玉環,大唐的貴妃娘娘?
她肩膀顫動,驚訝地連嘴都沒顧上凹成O型。
“這不可能,自己不就在這裏,怎會出現兩個我呢?魂魄離體,其實本宮已經薨逝?那本宮怎麼全無記憶?”
她柔荑撫摸著自己臉龐,直至熟悉的溫度傳到手掌,才有些真實感。
倏忽一陣風飄飄悠悠,思緒也蕩開了層層微波。
她看著圍困在持兵刃的將士的自己,一股子無助的哀痛從心底生發。
那深重的哀痛緣何?
仿佛是從那女子身上飄來的,一時間被擊中她的心窩。
她強捂著胸口,難受的不可抑製,像失足沉溺在大澤中的旅人,初時還有咕嚕咕嚕的氣泡上泛,掙紮著求生,慢慢的海水沒入口鼻,人越沉越深。
連反抗也是不能!反抗也是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