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子眼裏,剛與柔是相對的。夫唯不爭,則天下莫能與之爭;軟硬兼施,剛柔相濟,克敵良法;屈節讓步,至柔能破至剛;沉默是金,不言而言有力量。他提出持“弱”的主張:“弱者道之用”,主張“嗇”“不欲盈”,主張“慈、儉、不敢為天下先”,這樣就“能勇、能廣、能成器長”。正因為這樣,柔弱就可以勝過剛強。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
天下間最柔軟的東西能影響天下間最剛強的物體(滴水能穿石),沒有實體的東西才能穿越沒有間隙的物體(電波能穿越牆壁)。
老子的“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智慧,我們其實並不難於理解:天上的風是最柔的,但是卻能通過肌膚,拔堅倒屋,再小的孔隙也能通過;電是最柔弱的,但它能通過金石,透過鋼鐵。
為何能至柔治剛呢?從物理的角度來看,剛性越大,物體的脆性就越大,抗打擊的能力也就越低,鑽石的確是自然界最硬的東西,但又有誰注意到,鑽石甚至比玻璃更易碎呢?而硬度極差的鉛,柔韌性卻極好,你甚至可以用錘子把它砸得像紙一樣薄,但仍然不能將它砸為兩半。
有個成語叫:“四兩撥千斤。”講的正是以柔克剛的道理。俗語說:“百人百心,百人百性。”——有的人性格內向,有的人性格外向,有的人性格柔和,有的人則性格剛烈,各有特點,又各有利弊。然而縱觀曆史,我們不難發現,往往剛烈之人容易被柔和之人征服利用。太過囂張的民族,往往越容易被低調的民族所征服。
冒頓是匈奴單於頭曼的太子,頭曼後來又喜愛別的妻子生的小兒子,想廢掉冒頓而立小兒子為太子。冒頓便殺掉頭曼,自立為單於。
當時東胡強盛,聽說冒頓弑父自立,內部形勢不穩定,乘機挑釁,派使者到冒頓那裏,索要頭曼的一匹千裏馬。
冒頓問左右大臣,大臣們都說:“千裏馬是匈奴的寶馬,絕不能送給他。”
冒頓沉吟著說:“東胡索要千裏馬不過是個借口,假如我們不給,他就有理由攻打我們,就要發生戰爭。”
左右大臣都攘臂憤慨地說:“寧可和他們拚一生死,也絕不可示弱送馬。”
冒頓說:“打起仗來就要損失幾千幾萬匹馬了,人死得更要多,不值得為了一匹千裏馬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況且都是鄰國,在乎一匹千裏馬也顯得過於小氣。”冒頓便派人把千裏馬送給東胡。
過了不久,東胡又派人來索要單於的一個閼氏(單於的妻子稱為閼氏),冒頓又問左右大臣。左右大臣都義憤填膺,說:“東胡太沒有道義了,竟敢索要閼氏,是可忍,孰不可忍,請您下令發兵攻打他。”
冒頓說:“為了一名女子和鄰國大動幹戈,損失人馬牲畜無數,太不值得了,況且和人家鄰國友好,何必吝惜一名女子。”便又把東胡索要的閼氏送了出去。
東胡王見所求斬獲,意氣驕橫,根本瞧不起冒頓單於,又派使者見冒頓,說:“你我兩國邊境之間有塊空地,有一千多裏,你匈奴也到不了那裏,把這塊地送給我吧。”
冒頓又問左右大臣該如何。左右大臣們說:“這本來就是塊無用的土地,給他也可以,不給也可以。”
冒頓聞言大怒,說道:“土地是國家的根本,怎麼能把土地送給別人?”
凡是說可以把地給東胡的大臣都被他斬首,然後下令國中,集中兵馬,有敢遲到者一律斬首,便親率大軍襲擊東胡。東胡素來輕視匈奴,全然不加防備,冒頓一舉消滅了東胡,把東胡的百姓和牲畜占為己有。
冒頓弑父自立,雖屬自保,也顯露出他凶猛殘忍的天性,然而麵對東胡的無理要求,卻一忍再忍,而且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是因為他要成就常人所不能成就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