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太看得透譚淵。
十二年前他還是個小男孩的時候,就顯得比同齡人更加成熟穩重。他做任何事情都全神貫注,一絲不苟,正經又死板,還不愛搭理人。可那時喜歡他的小姑娘可不管他有多麵癱,多難交流,還是前仆後繼地拜倒在他的校服褲子下。其中不乏長得比我漂亮,學習比我好的。但他最後竟然和平平無奇的我在一起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為此傷心哭泣。
雖然初中高中一直和譚淵同班,但我跟他其實沒什麼交集——除了高一的時候,有一次調座位他短暫的在我前麵坐了兩周。
那兩周我沒事就去找譚淵問題和抄作業,他雖然一直板著一張死人臉,但還是很細致地用毫無起伏的語調給我講題。我要抄作業的時候也沒有一句廢話直接把作業本給我。
單純的我覺得這是同學之間友好的互相幫助——好啦好啦我知道全是我單方麵的在麻煩他,我隻是本著放著年級第一不用來當講題工具人可太虧了的想法在辦事,卻沒想到這小子從這個時候就開始挖坑了。
我有一次感冒發燒在家躺了兩天才能下得來床,回到學校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詢問課程進度。然而我發現,這幾天落下的課程我根本看不懂,於是隻能硬著頭皮去找譚淵幫我補課。
譚淵沒有任何廢話,直接答應了我,每天下午放學之後給我補半個小時。我自然是感恩戴德,千恩萬謝地就差點叫爸爸了。
就這樣補課補了兩天,頗有成效。
一個和我關係還不錯的女同學突然感慨:“譚淵對你好好呀。”
“好嗎?”我思考了一下,“不是大家去問題他都會講嗎?”
“但是你沒發現他對你態度特別好嗎?”女同學語氣酸酸的,“他給別人講題有時候還要罵人,但是在你麵前還會笑。”
“???會嗎?”我撓撓頭,“他不就這種性格嗎,我有時候腦子轉不過來彎也被他罵啊。”
這位女同學的話我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和譚淵卻真的一點一點地熟悉了起來,也終於加上了QQ。
是的,我倆同班這麼久都沒加個QQ。
我一直覺得我和譚淵不是一類人,他是嚴肅班科的年級第一,我是貪玩又愛鬧騰,成績飄忽不定的問題分子,老師的重點關注對象。因為我病了一場,就突然莫名其妙地開始有了交集。
在之後的接觸中,我發現譚淵也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正經,私底下還是個很有梗的人。加上他以後,我在家時常和他扯些有的沒的,抱著手機笑得像個傻子,我媽看得直搖頭。
那時候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上他了吧。
到了教室會先去捕捉他的身影然後開心地打招呼,回到家裏有事沒事就給他發消息,他也不厭其煩地認真回複;甚至周末還會約上幾個朋友一起出去玩——其實和朋友一起玩都是虛的,我隻是想把譚淵約出來。譚淵也很給麵子,隻要沒有特殊情況,每次都能赴約。
我想成為他的特別,在他對我而言已經如此特別的情況下。
我忘了告白那天是個什麼日子了,我隻記得我抱著肯定會被好學生譚淵拒絕的心情,劈裏啪啦地說完事先準備好的一堆台詞,低著頭不敢看他,生怕一看到他的臉我就忘詞。
“好吧,你這一點都不浪漫。”譚淵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看著這反應,就是拒絕我了,我隻能把頭埋得更低:“好嘛……我下次換個浪漫點的方法就是了……”
“下次?”譚淵的聲音有些疑惑,“我不是都說好了嗎?”
“你那個‘好吧’不是語氣助詞嗎?”我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譚淵。
他沉默地看著我,金絲眼鏡後麵的眸子透出一股笑意,半晌,問到:“為什麼你會覺得那是語氣助詞啊?”
“這、你不是說不浪漫嘛……”我撓撓頭,“我本來都做好被拒絕好多次的準備了,你這……”
“你是真的傻。”譚淵很自然地攬過我的肩,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