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很多個夜晚，她依舊記得他第一次為她作畫，讓人哭笑不得。
他這樣的人，真的和大家口中議論的…是同一人嗎？有人喜歡他，卻得而不償，背地裏仍在詆毀他。
風吹過的轉瞬，這學期即將過了一半，這天晚上，英梓在教室複習逗留太久，生病的確拖了不少進度，她便讓艾潔先回了家。
回去的時候學校也沒多少人了，就連高三教學樓也空蕩蕩的。
路邊的燈光一閃一閃地照在地麵，晃來晃去，英梓背著書包，加快步伐走出校門。
剛出校門拐角，耳邊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
“是男人就打一場！”一個聲音底氣不足。
黑暗裏有人哼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那人沒說話。
英梓不是故意要看的，而是那人說話的聲音是她數學課代表李博。這氛圍明顯不對勁，她側眸看了眼拐角，陰影處站著一個高高的男生，指尖有淡淡腥火，她再熟悉不過。
班長站在他對麵，低了一頭。
“打不打，一句話？”李博抬高音量。
他吸了口煙，慢慢抬眼，輕蔑地笑了一聲。
聲聲一出，英梓的呼吸跟著一滯。
他問：“就你？”語氣輕蔑，她聽見李博的聲音顫了下。
“夏茜那麼喜歡你，她把自己放得那麼低，你一句不喜歡她……怎麼能這樣對她？”
英梓識趣地低下眼眸，同一個女人讓兩個男人大晚上站在這裏，即便她知道，心裏還是很震驚。
他笑得更諷刺了：“原來你是為她來堵我的啊？”
“是又怎麼樣？你和她明明都在一起了……運動會那天，當著她的麵去背別的女生，你有考慮她的感受嗎？”
“你憑什麼？”過了半晌，他慢慢開口。
李博麵色一愣，像是做了一個很嚴肅的決定一樣：“就憑我喜歡她！”
“哦—”他這一聲拉了個長長的尾音，卻聽著更諷刺：“你喜歡她關老子什麼事？”
“你——”李博氣得說不出話。
他冷笑了下：“老子根本沒看上她，一群傻逼聽她到處瞎扯……要找事讓她來，你算哪根蔥？”
“萬成，你別欺人太甚了！”李博絲毫不相信他所說的，隻覺得他滿嘴粗俗。
黑暗裏，他的聲音變低了不少，明明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說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怎麼，打架？”
英梓看到李博有些畏懼地後退了一小步。
因為他微俯身低頭，狠吸了一口煙扔在地上踩滅，視線也跟著壓下來，臉上滿是挑釁：“試試？”
降溫的夜晚，在此刻冷到了極點。
英梓很緊張地握了握拳，趁他還沒動手，很快出聲。
“李博”少女的聲音有些軟糯。
兩個男生同時轉過頭看她。
一個驚訝至極，一個溫柔審視。
英梓咬了咬唇，假裝鎮定地開口：“CC…讓你明天去趟辦公室。”這話真是漏洞百出。
她說完，微顫著眼睛，去正視萬成。
這場架注定進行不下去的，李博愣了半晌才“哦”了聲，他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低頭冷哼一聲，眼睛卻一直盯著她。
英梓緩緩走上前，眼神示意李博趁這空隙離開這裏，而他又低頭點了根煙抽上。
李博不甘地瞪了他幾眼， 隻好轉身快速離開，他承認剛才一瞬間，他有些退怯了。
夜很黑，風吹來好冷，英梓感覺雙腿發軟，心跳也跟著加速。
萬成把煙叼在嘴裏，兩手插進褲兜，轉身大步離去，他所朝方向正是她回家的路。
她從來不偷聽別人談話的內容，但剛才的巧合她不能不管，何況都是她認識的人。
她還意識到……自己誤會他了。
少女惺惺跟在他身後，步調很輕，不慌不忙，他就朝前快步行走，她靜靜走在身後。
每次總有股莫名的勇氣，覺得自己像衝動的人 ，不計後果地去攔他，似乎總是她。
察覺他放慢了步伐，像刻意等人一樣，漸漸縮短與她的距離。
“你明天可以……別找李博麻煩嗎？”
他像聽了笑話，嘴中吐出白煙。
“倭瓜一個，浪費時間。”
英梓被他給莫名逗笑，盯著他寬厚的後背，他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短袖，校服外套被他輕鬆拎著。
“你不怕感冒啊？今晚風有些大！”她又忍不住開口，同時裹緊自己的外套。
他不回她，漫不經心地往前走。
高樓燈火如晝，交織著月光繪成一幅如夢似幻的夜道，夾雜著冷風卻不減人間煙火。
見他又走快了些，心裏憋屈的話始終按捺不住，若不是剛剛親眼所見，她可能要一直誤會他吧。
“萬成！”她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聲音倒少了幾分底氣。
那人聞言一顫，轉過頭瞧她，他的頭發被風吹得散亂，好看的眉骨皆是淡漠。
“夏茜為什麼會這樣對你，你們……不是沒有關係嗎？”明知不該問，她沒忍住，腦海開始組織如何道歉的措辭。
萬成微微挑眉，取出叼在嘴裏的煙，又是一腳踩滅。
“誰知道她。”
可為什麼那天晚上你看她的眼神，竟然愣住了？
英梓也不再問他，徑直走過他身旁，同肩並行，耷拉著腦袋，徘徊不定。
莫名的節奏讓他輕眯雙眼。
“那天晚上，我在操場上，看見你了，來接她。”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淡。
“我知道。”
英梓眼裏滿是驚訝，微側眸瞧他。
他知道！莫非他早就看見她了？
光線微微昏暗，他側著身子，揚著那張硬朗的臉，此刻竟帶了一絲自嘲，他動了動嘴唇：“她長得很像……我一位故去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