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完全昧了良心,你回頭自己想想,你害過多少人!”
“我才不要回頭!”安陵容咬著牙,眼眶微紅,眸子裏充滿了怨恨與狠毒,嘶吼道:“宮裏的夜那麼冷,那麼長,每一秒怎麼熬過來的,我都不敢想。”
“再冷,也不該拿別人的血來暖自己!”甄嬛冷冷道。
“什麼暖不暖的,姐姐,反正你我是一輩子的仇人了。”安陵容忍不住哽咽,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仇人?我不會恨你,也不想原諒你,因為太不值得。”甄嬛長舒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
但此刻安陵容還是發現了甄嬛眼中的不忍和惋惜,低頭道:“我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的。”
聽罷,甄嬛有些恍惚,也不願再搭理安陵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延禧宮。
“我這條命,這口氣,從來由不得我自己,如今終於可以做一回主了。”安陵容雙眼流下摻雜著悔恨與不甘的淚水,苦笑道。
死對於她來說也許是最好的解脫。
在皇後的眼裏她隻是一顆聽話又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小心侍奉多年的皇帝也隻當她是個可供消遣的玩意兒;就連在自己費盡心力保全的父親的眼裏她也隻不過是塊墊腳石罷了。
富貴榮華,權勢名利以及那所謂的寵愛不過是冰冷的枷鎖,永遠的鎖住了當年那個天真爛漫又細致敏感的十七歲少女,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怨恨與惡毒計謀的鸝妃娘娘。
那些個高門大戶出身得小姐,無一不是琴棋書畫各有所長,知書達理,端莊大方,更不說衣食無憂,我哪裏比得過她們呢!
我被困在這四四方方得宮殿高牆裏,受人欺辱卻又無可奈何,甄嬛與沈眉莊雖然對我好,但是我們之間的差距生來就注定了的,她們的一個善舉在我看來不過是一次次施舍,我受了她們得照拂卻又覺得傷了自尊心。這個時候隻有寶娟對我好,替我鳴不平,悉心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從不曾因為我出身低微又受製於人而輕視了我。
那時候的寶娟就像我生命裏的一束光,細致的嗬護著我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心。也是因為這種信任,我才會輕易就受了你的挑撥,疏遠了甄嬛與眉姐姐,又任由你牽著鼻子走,一步一步走入了皇後的陷阱裏,淪為了她的棋子,甚至自己徹底失去了為人母的資格!
皇帝命我日日跪在佛前懺悔,原是對我的懲罰。可我卻覺得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我再也不會午夜驚醒,怕那些冤魂向我索命;我再也不用對著不喜歡卻又不得不服從的人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我再也不用替皇後成為劊子手,冷血的除去一個又一個礙著她眼的女人!我也再不用替我那薄情寡義又不成器的父親操心。
我不用再費盡心思去琢磨如何害人,這樣平淡無味得日子卻又讓體會到了那種久違的舒適感,這種無爭鬥的時日自從自己七歲上就再也沒有過。(ps:安陵容母親替安父捐官,連日刺繡熬瞎了眼睛,人也老了,安父卻一連娶了好幾房姨太太,且任由她們欺負安陵容母女)
除了孤苦一些,這樣的日子倒也過得。隻是人閑下來了,總想起從前的事。想起甄嬛選秀當日挺身而出替自己解圍,又贈予自己首飾,還替自己簪花,也是這朵花引來了蝴蝶,讓皇上改口留下了我。想起自己被客棧老板欺壓,甄嬛得婢女替自己解圍,還盛情邀我入甄府同吃同住,所以我這樣低微的出身也得了方若姑姑的親自教導,就連我拿不出來得賞銀也是甄家父母替我代勞,在進宮前還贈予我財務首飾囑我照顧好自己。(ps:方若姑姑是皇帝的禦前嬤嬤,身份地位不一般)就連我自己的親生父親安比槐也不曾如此這般待我,他隻關心我是否入的了皇帝的眼,隻盼我有朝一日飛黃騰達好照拂他,在他眼裏我不過是顆助他平步青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