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永和九年,歲在癸醜。天見異象,逝者往生,長河逆流,天運重轉,因果輪回。
“呼!”
芙清猛地一睜眼,清醒過來,隻覺頭痛欲裂。此時的她正躺在錦絲床上,窗戶外漆黑一片,鴉雀嘔啞,唯有紅木桌上的蠟燭發出微弱的光。
“怪了,既然到了陰司,又回到人間 ,不該是死而複生麼?怎麼不是在大牢……”
芙清環顧四周,目光鎖在了化妝台上的一支金釵上,不禁冷笑一聲,越覺諷刺。因為就在幾小時前,芙清在唐瑤頭上看到了同樣精致的釵子,工藝極其相似,不難看出出自同一手製作,和她那隻唯一不同的,就是唐瑤的金釵還掛著煆燒成火紅色的琉璃球,宛如明日當照,與蕭暮陽的名字正登對。
回想起那時的情景,芙清惡心不已。
“距離我的及笄之年還有幾日,為何現在就送禮?”
“嗯……提早送 也讓你提早知道我的心意,讓其他人知道,你已經……”
“住嘴,真不害臊!”
那時候芙清還覺得這個男人真誠可愛,人家看來不過是想著自己有利用價值,想著能多為他做幾件事罷了。
“小姐,你怎麼醒了?明日便是你的及笄之禮了,你要好好休息,明天會很忙的。”月牙輕輕推開門,柔聲細語。
芙清看到月牙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恍惚了,月牙本是同她一同進宮的,半路被支走,芙清不知道她後來經曆了什麼,她跪在大牢裏,再次見到的是月牙青一塊紫一塊的屍體以及唐瑤“陰森恐怖”的嘴臉,那是她第一次想把人碎屍萬段。
“你……把你吵醒了,月影也醒了嗎?”芙清哽咽輕語,眼睛不自覺紅了。
“不不不,我碰巧起了。月影睡死了……小姐……你怎麼了?是魘著了嗎?”
“……對的,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芙清愧疚萬分,顫顫巍巍地起身又坐下。
“那好。”月牙躡手躡腳關上房門,回到自己房裏了。
主仆房間臨近,為的是方便主子使喚,可像月牙這般半夜固定時間起來檢查主子狀況的,相府裏找不出第二個。
芙清察覺後背有東西在蠕動,試探性地拍了拍衣領,一隻似龍似蛇的灰黑長蟲慢慢爬出,這是她的蠱蟲。芙清養的是“龍蠱”,彙集越多種類的蛇、蜈蚣以及笄蛭渦蟲,將它們放置在一個密閉的容器之內,讓那些帶著劇毒的蟲類展開激烈的廝殺,最後殘存下來的那個,不一定是毒性最強,但一定是戾性最強,且戰鬥力爆表,而這隻從諸多毒蟲的廝殺中獲勝的,芙清叫它小久,因為它的誕生比普通蠱蟲的耗時更久。按常理,芙清前世這隻蠱是在及笄後五個月出現的,如今它跟隨著過來,倒是省得麻煩。
“之前光顧著玩了,現在你想幫忙當然可以 ,但是要小心點。”
養蠱之事被外人知曉,會給蠱主人帶來反噬,自然隻能有天知,地知,神知,你知,我知。
“明天就是及笄之禮,相府開宴席,原就是為著蕭暮陽和我開的,其他來賓不過是湊個熱鬧,如今,我卻要重新選擇合作夥伴了。”
經過一次命運的洗禮 ,芙清對皇後之位有了很深的執念,她想要得到那個他們不讓她得到的地位,就要鏟除那些阻礙她的人。可是放眼朝堂,大皇子蕭暮陽雖有太子之姿,是太子的不二人選,芙清不可能再扶持他;二皇子蕭護飽讀詩書,溫文爾雅,但是為一女子消沉,整日渾渾噩噩,找那人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其胞弟三皇子自幼在邊疆長大,讀詩書,習兵法,學武功,他的教習師父是有名的開國功臣,按道理這般好的人才理應成為大皇子的師父,但這老頭古怪的很,念叨說什麼去鬼門關一遭,三皇子蕭讓他撿回了一條命,非要當三皇子師父,琰帝無奈,隻能由著他了,如今的三皇子蕭閆琮天下武功至極非他莫屬,用兵如神,還在戍邊,前世的宴席他也沒有出現,正忙著戰場殺敵,芙清也從未見過此人,不過倒是聽到許多關於他的傳言。照理說他要比大皇子來得優秀,不過似乎沒有當皇帝的心思,未曾參與太子之位的謀劃,芙清對此人的真麵目並不了解,隻是如果合作對象是他,達到目的可能會容易些。四皇子蕭行不過是蕭暮陽身邊的一條狗,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陰險狡詐,手段殘忍,難堪大任;更別說年紀尚幼的七皇子了……眼下唯有三皇子可以合謀,可要怎樣才能勸他……哎……煩死了……
芙清打了個哈欠,她困了……算了,明天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