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十裏長的禦前大道上一半冷清,一半熙攘。
段浪背著小王八,悠然徐行。
“梆、梆、梆……”
宵禁了。
開什麼玩笑,這才幾點?
太陽都還沒下山,就把路給清了?
這又是什麼時候哪個王八蛋定的規矩?曾經的理大國皇城可是深更麗人行,夜半聞簫聲,熱鬧得很呢!
段浪一時有些不適應,心中的那份剛放飛的自由感頓時大打折扣。
往來穿梭執勤趕人的官兵們竟然不約而同地對他視而不見,任由他往城門方向晃悠而去。
那場景,不像宵禁,反而有點像是給他清場送行。
看來某些人巴不得他早點兒滾出皇城啊。
突然,從街邊某棟高樓上跳下來一個攔路和尚,雙手合十,朝段浪作了個揖。
“阿彌陀佛,大皇子,我師父有請。”
“你師父是誰?”
“護國天龍寺住持,小草大師。”
“噗……”
這次不是小王八放屁,是段浪沒憋住笑。
這個小草大師,正是當年要帶他出家的那位。
一個慈眉善目寶相莊嚴的得道高僧,卻取了個如此野性又妖嬈的法號。
“大師找我何事?”
“此處人多耳雜,咱們去寺裏說話。”
小和尚做了個請勢後,轉身便走,也不管段浪有沒有跟上。
傲嬌自信得很呢!
段浪心態放平,反正左右無事,去見見那位老和尚也無妨。
兩人穿街走巷,繞到了皇宮的大後方。
護國天龍寺建在一座四壁陡峭、高約百米的小山峰上,無路可攀,隻有乘坐吊籃。
小和尚在山腳下嗷嗚一聲,算是跟山頂上的值守人員打了招呼。
不多久,一隻棺材形狀的吊箱被放了下來。
小和尚引著段浪往上一坐,扯了扯牽連的繩索,吊箱便載著二人晃晃悠悠地升了上去。
山頂平整無坑,如被刀劈斧砍過一般。
天龍寺聳立於空地正中間,主建築的造型像一坨屎,有褶有尖兒,十分圓潤。
此時日落西山,餘暉漫天,紅霞染空,金光照頂,莫名給這座護國寺廟增添了幾分禪意佛性。
入寺門,進禪房,小草大師正罵娘。
“哪個小王八蛋往我木魚裏塞了隻蛤蟆?我敲一下,它呱一聲,老衲還怎麼給佛祖念經?都他娘的給……給,給大皇子上茶!大皇子快請坐吧。”
果然是得道高僧,脾氣說來就來,說收就收,無縫銜接,好不自然。
段浪在其對麵蒲團上盤膝而坐。
“大師喊我來,所為何事?”
小草大師嘴角含笑,卻不答話。
僧袍一揮,示意帶路的那個小和尚先退下。
待到房門關緊,屋內隻剩他們兩人。
“大皇子昨夜才剛回宮,今日便要離城,卻是為何?”
“我從段無憂那兒要了塊封地,準備過去看看。”
“可有回轉之日?”
“不打算回來了。”
“跟皇帝鬧掰了?”
“差不多吧,從今以後,他走他的綠通大道,我過我的獨木小橋,父子關係斷絕,我也不再是你們理大國的大皇子,而是逍遙禁的禁主。大師與我談話,可要小心點兒,有些話能不說就不說,免得被人安上了泄露國家機密的帽子。”
段浪神情淡然,抱起小草大師麵前的木魚,透過那條縫往裏看,果然發現裏麵蹲著個綠皮小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