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山得到南山寺這邊的消息時,正與柳姨娘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聽聞是林鶴舒出事,怒罵著將通傳的小廝趕了出去。
轉頭又聞林鶴舒竟與國老夫人關係親厚,為了給林鶴舒撐腰,連林婉珊都被送去了大理寺。
林承山都顧不上心疼這個女兒,忙不迭吩咐小廝處置張姨娘,還要將林鶴舒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張姨娘神色恍惚地被永安侯派來的人接回去了,以教女不嚴的罪名被軟禁在霜華院,侯府中饋自然而然便落入了林鶴舒手中。
林鶴舒未曾同兩個姨娘一道返回,而是帶著知畫去了後山。
小菊的屍首被隨意裹了一張草席丟去了後山挖坑埋了。
林鶴舒替她尋了個木牌插在土裏,又輕聲道:“你且安心去,我如今接手中饋,定盡力保全你的家人。”
不知是否小菊有所感應,方才還萬裏無雲的天空忽地烏霧翻騰,竟淅淅瀝瀝地飄起了雨絲。
仿佛少女垂淚般。
山路崎嶇,趁著雨勢尚小,林鶴舒隻得匆忙領著知畫回了營地,一番休整後便上了馬車,朝侯府駛去。
————
董沐也被押入了大理寺,但不同於林婉珊的怒吼咆哮,秋霜的死氣沉沉,他竟悠閑地在臭氣熏天的牢房中悠閑踱步。
甚至感覺自己大有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境遇,還欲作詩一首來諷刺朱門酒肉臭,說不定一舉成名,流芳千古。
不過癡心妄想。
但不消片刻,牢門就被獄卒打開,頎長的身影緩步跨入這陰暗的地界。
他疑惑眼前這人的身份,見其麵如冠玉通身華貴,以為自己雖落難獄中,卻因白日不懼權貴的行為得了眼前這位大人的賞識。
他立即挺直脊背,目帶嫌惡。
正欲開口效仿諸葛孔明婉拒貴人,為自己求得一個三顧茅廬的舉世榮華,便感覺一陣掌風襲來,他右邊的牙齒盡數掉落。
“你今天,喚了二十七聲。”
什麼二十七聲?
董沐眼前發昏,未待他反應過來,便又襲來一掌。
左臉熟悉的疼痛感讓董沐覺得麵前這人愈發眼熟。
白日,在南山寺……
他猛地一震,反應過來後不由得抖如篩糠,哪還有方才故作清高的模樣。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往日那些聖賢書均被他拋至九霄雲外,嘴裏除了求饒之詞吐不出其他。
“我的舒兒,豈是你配宣之於口的。”
話音剛落,又是一個巴掌扇在了董沐的臉上。
無數的掌風襲來,董沐的臉已經失去了知覺,意識也在一點點消散。
他最後看見的場景,便是那少年一如當時那般,將他剛包紮好的想要觸碰林鶴舒的那隻手狠狠碾在腳底。
而不同的是,他這次能清楚的看見,少年覆著寒霜卻仍如神祇般高貴的麵容,以及眼底冷冽的殺意。
————
董沐還剩最後一口氣,宋璟吩咐了,要用藥吊著他的命,不能就因這樣免了他的腰斬之刑。
大理寺卿畢恭畢敬地送走了這位爺,看著牢房裏半死不活,如一灘爛泥般的董沐,顫巍巍地擦了擦額頭的薄汗。
得罪誰不好,得罪這位爺。
誰人不曉煜王世子是當今聖上捧在手心疼愛的貴子,這蠢貨不知何故觸了世子黴頭。
大理寺卿歎息著搖頭,被他盯上還不如死了痛快。
錦川侯在牢房外,待宋璟出來便奉上銅盆供他淨手。
“爺,三小姐已經平安回了侯府,永安侯親自迎接的。”
宋璟聞言微微頷首,沒什麼過多的表情。
但提及林鶴舒,他臉色終是緩和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