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霧(1 / 1)

盛夏拖著濕漉漉的軀體步履蹣跚的前行,她不知道歸途在哪裏。心上的碎片刺的她根本感覺不到腹痛。隻有當手撐住腹部看到絲絲血跡她才想起她這殘破的軀體是被剛摘了右腎。

誰摘的,怎麼摘的,在哪摘的,除了一個狂魔亂舞的畫麵,隻有一個叫幺妹的女子在她耳邊大喊起她娘的愛情。她還拿著酒杯對著她說姐妹喝了這杯酒,就是你獲得新生的一刻。她跟著又蹦又跳的大喊:幹杯!再後來等她醒來,她就成了個獨腎大俠,真的開啟了人生“新”篇章。盛夏大笑出聲,她不知是在笑自己的愛情,還是笑自己丟失的那個腎。

她就這樣邊笑邊走,毫無目的,不知東西,路邊的行人對這種癲狂的行為紛紛側目。從別人怪異的眼神中她解讀最多的是這娘們喝多癲狂了。她用還有泥沙的手揉了揉眼睛和臉頰,她腦子裏隻有一個問題:這樣笑下去下巴會不會脫臼。然後繼續笑,繼續走。

東拐西拐,不知不覺走到了家門口。這時候她才驚覺在z市除了這個和寧浩宇一點一點打造的家,她竟沒地方可去。輸入指紋,提示驗證沒通過。再次輸入密碼,驗證成功。門開啟的那一刻,她腦袋是空白的,她並不知道碰到寧浩宇她要說什麼。更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不過門都開了,一個沒了腎的廢人,還有什麼人生的暴擊不能承受。她快步走了進去,屋裏漆黑一片,寧皓宇還沒回來。這一刻她終於輕鬆了下來。直到這一刻她覺得老天對她還算是眷顧的,至少在這一刻她可以輕鬆的麵對這個四下無人傾注了自己前半生所有愛的家。

盛夏打開燈,屋裏的靜謐讓她有種窒息的快感。她撫摸著家裏每一件他們倆精心挑選的家具,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時光。她對著櫥窗裏的吊頂燈下麵的餐桌笑著對他說“老公,這個啞光奶白紋路的餐桌看起來不錯哦”。他摸著她的頭說““老婆,喜歡咱就買”她眉眼含笑,她望著托付終生的那個人,他有著一雙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睫毛卷曲而密集,跟她說話時盛夏永遠能感受到他蕩在眼底的溫柔。那一刻她幻想著坐在這張餐桌前做好一桌美味與他一同吃飯的場景。可是事實是因為工作原因,婚後他倆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在一起吃飯,他們在這張餐桌上共同吃飯的次數寥寥無幾,她曾經還幻想著這個大大的餐桌上可以擺放兩台電腦,他們就這樣麵對麵的坐著,他工作,她呢就在他的對麵刷刷無腦的愛情片,至少在他忙完之餘抬頭就能看到她。或者做一些羞於啟齒私密的事。這張停留在她夢裏的餐桌,現在就在她的手指下泛著優雅的光。她用心布置的家和陪在他身邊的男人,這一刻她才清晰的知道,隻有她自己把所有的眼淚和笑容,溫柔和任性,壞脾氣孩子氣都給了寧浩宇,而他,一直都在岸上,且早已偏了航,這張餐桌見證了她們的愛情,同時也摧毀了她堅信不疑的信念。

盛夏的心猶如響鼓般重錘不止,不得不提著一口氣,才能壓下那種刺透心扉的痛。她走進臥室,就在他們一起購買的婚床上,寧浩宇光著身子和一個女人滾來滾去,就在這張床上兩個恬不知恥的人竟然能坐的下去,如果當時手裏有把刀,她想她一定會捅向那個長著丁丁的肚子上。

盛夏拉開衣櫃,開始整理行囊。打開行囊的那一刻發現了一個藥盒,這是每次她出差前寧浩宇都會為她準備的。他知道她胃不好,除了他給準備的胃藥,盛夏還會放一些VC,魚油,護肝解毒一類的保健品。她拿出裏麵的胃藥放在手心,那些白色的藥片已經不再白的那麼堅定,燈光下泛著與拆封後的純白完全不同淡淡的黃。大概是自己腹部的疼痛已經讓她對顏色有了錯覺。就如她可能傷得一直不是胃,這種不對症下藥的東西,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連藥片都在嘲笑盛夏的後知後覺。寧浩宇留給他一張沾滿別人氣息的空床,她留給了他的隻有一個帶走自己所有氣息的空房。就如愛情,很多時候,徒有其名。

她拖著行李往外走,身份證,銀行卡,和自己工作所需的東西,幾件換洗的衣服。她發現結婚三年屬於她的東西並不多。走到門廳時,家裏的電話留言響了起來。

“夏夏,這兩天你去哪了?電話關機,我去了你公司,公司也沒見到你,我就給你先請了假,說你母親生了病,你緊急回去處理,幫你代請了一周的假。這兩天我這邊有事在Y市出差,回到家後你務必給我回個電話。有什麼你等我回來聽我給你解釋。”

“夏夏,你到底在哪?三天了,人呢。還沒回家嗎?如果你不想見我,給我回個信息,讓我知道你安好”

“媳婦,我錯了,聽到請回電“

盛夏啪的按斷留言,一秒都不想再聽到這個聲音。拎著行李快步出門。

“還有五天就月底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出現在留言信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