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駛向遙遠的彼岸。閉上眼,默默祈禱天不要黑得太快,讓我再看一眼這個城市的餘暉與黃昏。

這個城市太大太大,大得找不到我的靈魂,找不到我的未來。

這個城市太小太小,小得安放不住我的心,容不下一段故事。

沒有人挽留。我揮手,盡管不打算向什麼告別。

被鳴笛聲吵醒,到站了。

夢和清脆的鳥鳴透過稀疏婆姿的樹影,碎了一地。晨光未至,下雨了。

然而連撫摸著麵頰的清風都是冰冷而陌生的,不知不覺已無人呼喚。

關於隨火車而離去的那個城市的全部回憶都是摻雜淚水的,眼眶流出的滾燙被淩厲的風刺得冰冷,祁揚收斂了情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拖著行李走出了車站。

不哭了,我們回家。

為了理想,十多年前他高考畢業來到了那個城市,而這“理想”包含了兩個層麵:理想的事業,理想的另一半。

他高中的成績並不好,夢想著與優秀的那個她在同一個城市拚搏,便考了與她同城的大學。隻不過人家是放在世界都有名的985大學。自己隻是一個默默無名的二本學校,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結局當然是不可避免的走不到一起了。

後來他跟大學的幾個兄弟創業,本錢是他們勤工儉學了多年的零工費和家裏給的餘存下來的生活費,十來萬的本錢,二本的學曆,他們在強者如雲的商場上摸爬滾打,曆盡艱辛,更何況是魔都這樣的經濟中心城市。

但是無論如何,隻要結果是好的那就足夠了,實際上這個目標也算是達成了,他不大的公司運營的也是有模有樣。

並且,他也建立起了一個完整的家庭,妻子是之前的大學同學,溫婉賢淑。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一年前的高中同學聚會,大家基本都是與伴侶,孩子一同前來。百來人歡騰的場麵,他看見了曾經那個喜歡了好多年的人,曆經十多年的歲月,她仍沒有被洗去風華,明媚動人的臉成熟知性的氣質,永遠是那個一眼望去滿是她一人的焦點。跟她一同前來的男人英俊挺拔,氣度不凡,他們倆有說有笑,好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祁揚嘴角掛著清淺的笑容,似有深意。

挺合適的。他心想。

起碼那一米八往上的個子是一七一的自己比不止的。

提到身高,不知是第幾次他又想著倘若回到學生時代就好了,他一定不會耽誤那幾年最好的光陰,努力學習,積極鍛煉。說不定現在站到她身邊的人會是自己呢。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他也不應該再想了。三十多歲的自己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大城市裏成家立業,該知足了。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將回憶釀成烈酒入候,從此不再挽留不再回頭

但是老天好像並不想就此放過他。

就在昨天,他一同創業的好見弟在董事會上宣布自己被免職了,他難以置信,“兄弟”便行笑著告訴他,他的股份被自己收購了,因為之前他在絕大部分合同上都做了手腳。信任如兄弟,祁揚對這些從不嚴奇把關,拍著對方的肩說,別人能不信,自己人必項信任……現在想來,自己竟是那般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