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東方泛白。
光透過窗子照進病房，恰如其分地撒在女人臉上。
蘇炎昨晚趴在床前將就了一夜，片刻後被陽光刺醒，許是時間太久，手臂被壓麻，渾身疲軟的動彈了下身子，惺著眸子迎上男人的視線。
宴惟笙醒了。
正一言不發的看她。
蘇炎反應過來，忍著手臂和小腿傳來的麻感，起身查看詢問，“還疼不疼？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男人臉色泛白，右顴骨及額頭處都多處擦傷，用紗布裹著，泛著青紫，眼也不眨的看著她，眸子裏晦暗不明。
蘇炎眉頭輕蹙，萬般情緒湧上心頭，抬手輕撫他的臉，似是想撫平他的疼。
肯定好疼。
她的手止不住的顫，聲音也在抖，“老宴，桓州一點也不好玩，你...你跟我回京市好不好？我在京市也算個老大，可以護著你的。”
從宴惟笙回桓州開始，她就沒有一刻是心安的，止不住的擔心。
生怕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她之前，都沒這麼怕過。
知道宴家是真正的龍潭虎穴，知道宴惟笙有非要回去不可的理由，知道自己應該無條件的信任他...可宴家傳出來不好的消息太多太多了，她不想聽到哪怕一點點關於宴惟笙的壞消息...就比如今天這樣。
就隻想帶他回去。
蘇炎嗓音凝噎，“不爭了好不好？”
男人隻是看著她，眼神裏藏不住的陌生感，好似在消化她的話，片刻後，薄唇艱難輕啟，“你...是誰？”
你是誰？
三個字，聲音不大，卻像釘子一樣把蘇炎釘在原地。
她回過神來，裝失憶？
蘇炎微微扯唇，沒由頭的笑了下，見他薄唇幹裂，拿棉簽沾水幫他緩解，輕描淡寫，“裝不認識我，老宴...這也是你的策略嗎？需不需要我配合你演戲啊？”
男人沒聽懂她說的，用帶著血氧儀的手背按額頭，努力回想，“你陪床，我應該是認識你的...”
他自言自語，好似在懷疑自己是失憶了。
蘇炎昨晚看了他的急診報告單，上麵登記了手術身體狀況，左側小腿處骨折·多處皮膚軟組織受損·顱腦損傷·腦皮質受壓見影等。
等等...
顱腦損傷...會導致失憶。
所以宴惟笙真的失憶了？不記得他們，也不記得她。
許是男人動作幅度過大，扯到傷口，他蹙眉喊疼，傷口滲血，額頭浸出密汗。
蘇炎顧不得原地發愣，按鈴叫了醫生，語氣調侃，“想不起來別想了，你覺得這麼不分晝夜的照顧你，我應該是你什麼人？”
男人思慮片刻，薄唇中緩緩吐出兩個字，“妹妹？”
蘇炎擰眉，顯然不是。
他改口，“...姐姐？”
女人緩緩闔眸，更氣了，指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叫宴惟笙，我叫蘇炎，不同名不同姓的，你哪門子的妹妹姐姐的？我們可比這親密多了，你再想想...”
他反應過來抿唇，輕聲試探道，“老婆？”
老婆...
第一次叫她老婆。
還挺好聽。
蘇炎唇角微勾，滿意點頭道，“答對了，真棒。”
醫生來後，照瞳孔·做頭部MRI·顱腦磁共振·檢查腦電圖，一係列檢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