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的這次教育來得太突然了,小靈緩了一會,程心安靜在一旁等待,一點也不急,看到小靈深吸一口氣,向正廳走去,他也不跟上,轉頭去尋龐安。

門子通報,薑家薑源流之子薑欒上門請罪,程心沉思片刻,讓門子帶人進來。

薑欒隨門子入府來到程心麵前,誠惶誠恐下跪謝恩:

“罪人之子薑欒,謝大人手下留情!”

程心不太想要應付這種局麵,淡淡說道:

“一人做事一人當,起來吧!”

薑欒不敢起身,心中沒底,低聲答道:

“待罪之身,不敢衝撞大人。”

程心又瞥了一眼薑欒,說道:

“我向你父親保證過,這件事到此為止,不會繼續追究,你大可以放心,至於你帶的東西,還是拿回去吧,我用不到!你心中也不必疑惑,事情原本就是這麼簡單,你父親就是一時衝動,鑄成大錯!但畢竟經曆了這麼多年的風霜了,他也不是沒有考量,瞞著你,不把你拉下水,他那一把老骨頭拚了也就拚了,其實我也挺佩服他們這種為了目標連命都不要的堅毅之士的,隻可惜,一時的衝動讓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一腔熱血用錯了方向!”

程心確實不太善於和這些世家大族場麵客套,尤其眼前跪著的薑欒,也已經年過四十了,薑源流年過七旬,在現在這個條件下實屬高壽,薑欒也已步入壯年,跪在自己麵前,感覺總是有些怪異。除了薑源流說的古籍之事不能透露,其它部分含混不清地解釋一下,糊弄過去就好,他大致能想到薑欒在擔心什麼,隻能先出言安撫,態度過於堅決,會讓薑家惶恐,態度又不能太過熱情,否則就成了笑裏藏刀,至少現在他還不想變成這種人。隻能盡量告訴薑欒,這是正常的審案流程,已經確定此事與薑家其他人無關,不會因此事牽連整個薑家。如今,古籍已經由陸寧偷偷藏了起來,程心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還是要找個機會問一下的。

薑欒被人扶起,又深深對程心一禮,在家丁的帶領下走出府門,望著天空,歎出一口氣,緩緩踏上回薑家的路途。

程心自己再不想和薑家有什麼牽連,盡管還要收集聖殿的信息,但薑源流都不知道或沒有說的信息,在薑欒身上入手估計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現在,薑家又是一個很尷尬很棘手的麻煩,不知道薑家對聖殿到底意味著什麼,妄下殺手處理掉薑家滿門,似乎有些殘忍,又可能提前引起聖殿的注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想要收買薑家化為己用,薑欒也不像個沒心機的,薑家內部的情況又不清楚,比較清晰的就是薑家經過搬遷又曆經幾百年的沉淪,影響力大不如前,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那就這麼放著不管,他們又有特殊身份,對禁地十分敏感,時間一長又很難保證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短短一次見麵,兩人都在相互試探,各有各的心思,程心的感覺是左右為難,薑欒在見到程心的一瞬,就感受到了那種生人勿近的氣質,沒有以“想不到大人如此年輕”之類的話語開頭,繞彎子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薑欒向來以家族的使命和職責為榮,即使常年遊離於主流世家大族,又看盡陳國、洛安的滄桑變化,禁地賦予薑家的特殊的身份符號始終是他的精神圖騰。四十多年的人生經曆,他也不是沒有城府的毛頭小子,接到父親遺書的時候,除了難以抑製的悲痛,心中難免還有困惑,之前秦朗率軍包圍薑府,他沒有時間再去思考這些,當務之急是去見見辦案主官,了解這件事情上王府對薑家的態度,薑家是否又傾覆之危!

薑家的其他老人也很快反應過來,幾位長輩結伴而來,連安慰帶勸告,都希望薑欒扛起薑家的未來,去王府和那位大人見一麵,了解了解程心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