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雪花從天空飄落，萬夢漫無目的走在路上，她的頭發被雪水打濕，手腳已經沒有知覺。
沒有衣服、沒有錢、沒有手機、也沒有朋友，也許可以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等死了。
一小時前-----
啪！！林芳一巴掌打在萬夢臉上，那一刻萬夢隻覺得眼前一黑。
“我養你有什麼用，讓你給點錢都不願意，真是白眼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奶奶臨走前把錢都給你了，你幾個叔叔翻遍了都沒找到，肯定在你這，趕緊給我，你爸不在了也應該給我。”
“我不是你的女兒麼？你有考慮過我麼？我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奶奶留給我的你都要搶走？從我開始上班的第一個月起我就隻留一千，剩下的都給你了，不給就到處說我不孝順，讓親戚們指責我，是不是隻有小宇才是你的孩子，從他出生開始，幾乎每天我都生活在你的打罵中，我放了學給他洗尿布，給你們做飯，給你們洗衣服，他卻可以享受你們全部的關愛，劉叔叔不是親爸我不怪他不喜歡我，可是我究竟是不是你的親女兒！”萬夢歇斯底裏地吼道，她不想忍了，她忍了十幾年、懦弱了十幾年，真的夠了。
“你給我滾，趕緊滾，我沒有你這種女兒。”
萬夢被林芳推出家門，衣服和包都來不及拿。
萬夢以前從來不會跟林芳頂嘴，最開始那幾年被罵被打也不會當著林芳的麵哭，忍到喉嚨發痛也裝作不在乎，半夜躲到被子裏偷偷哭，也不敢出聲。
這次林芳大概也沒想到萬夢會頂嘴。
風中夾著雪花刮得人臉生疼，萬夢覺得寒意從全身直到心頭。
林芳要的錢是奶奶臨走前給她的，兩萬塊錢和一對金手鐲。那段時間奶奶已經糊塗了，常常認不清楚人，可是隻要萬夢去，奶奶總是拉著她的手，說小時候的事情，萬夢永遠忘不了那天奶奶對她說的話。
“夢夢，你是個命苦的孩子，你爸爸去了十幾年了，他在的時候舍不得你受一點委屈，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他都願意給你去摘，別人欺負你了，他都能跟別人拚命，哎....這都是命啊奶奶沒本事，櫃子裏有一對鐲子和兩萬塊錢，自己留好，別什麼都聽你媽媽的，別讓奶奶死後還記掛著你。”
大概老人都是有預感的，沒幾天奶奶就走了。
萬夢走不動了，環抱膝蓋坐在路邊，不知道過了多久，萬夢開始渾身僵硬，她覺得身體似乎不屬於自己，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控製不住的發抖，靈魂像是漂浮在半空，對這具軀體冷眼旁觀。
“你是想凍死在我門口麼？”忽然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那聲音像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那麼不真實。
男人轉身衝店裏喊了一聲。
“東子！”
“哎，奇哥啥事？”店裏跑出來一個黃頭發男生。
“奇哥，什麼情況啊，我去穿這麼點在雪地裏坐著，你看她怎麼呆愣愣的，臉上還有傷，不會是個傻子吧？”
“先報警，等警察來了再說，你把她弄進去，”把手裏的煙按滅，拿出手機報警。
說完沈澤奇回到店裏掀開簾子走到裏間工作台，帶上手套，一個裸著上半身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抽煙，左胸直到手臂蜿蜒著黑色的線條，前胸填色已經完成，隱隱滲出血珠，沈澤奇拿起清洗劑將血跡和顏料擦掉：“今天先這樣，改天再約時間。”
“奇哥，你今天這麼虛啊，半個小時就不行了？”男人不滿。
“滾！”
“男人不再多說，穿好衣服走到外間，正好看見東子拖著萬夢放到沙發上，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調侃道:“怪不得不行了，早說啊，兄弟也是有眼力見的。”說完一溜煙跑出門外，嘴嗨過過癮還行，他可不想挨打呀！！
沈澤奇清理工作台，東子進來。
“奇哥，那女生不對勁啊，我剛才跟她說話，她聽到聲音就抬頭看著我，那眼神真嚇人啊，空洞洞的就像沒有靈魂，你說她不會是那個吧？”
“哪個？”
“就是阿飄、僵屍、紙紮人之類的，剛才嚇我一身冷汗，唉唉奇哥你別出去啊，等警察他們來了再說啊，那玩意應該都怕警察。”
萬夢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知道自己在哪，也能聽到對話，可是卻像夢魘一般，想做出反應，卻控製不了自己，最終暈倒在沙發上。
“東子，這姑娘暈過去了，你在這等警察來，我先送她去醫院。”
沈澤奇拿起沙發上的毯子蓋在她身上，將她抱起，隻覺得像是在抱一副骨架，輕飄飄的沒有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