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總理的敵人都佩服他,身為他的同胞沒有一個不愛戴他。”
“周總理是中國人民的好總理。”我爺爺說,“可惜走的太早。”
1976年中國人還要承受兩次痛苦,我想,這年是多事之秋,是拔亂反正的一年。
“小喜,以後你打算做什麼。”
我坐起來說:“我想去讀書。”我爺爺說:“讀書是好事。”我笑著說:“但現在教育是黑線專政,知識分子是資產主義者。您老是黨員要清楚。”我爺爺也笑了,說:“放屁,你沒知識怎麼蓋高樓大廈,怎麼修汽車輪船,怎麼造槍炮坦克。讀書是為了學文化,沒文化建設不了祖國。”我爺爺道理很淺顯,但現在懂得人不多,以後也有人很多人不懂。
在這個夜晚,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在我爺爺表情嚴肅的臉上,他目光深邃的望著我,一字一句地把話烙在我心上。
“小喜,你為了什麼讀書。”
在1976年的中國,在間破舊的平房,在周恩來總理的注視下,我很鄭重地回答。
“為了更多人過上好日子。”
21世紀的我絕對不會這麼想,恥笑這是騙人的假話。然而,我忽然有些醒悟回到這裏的原由,現在的中國才是最純淨的理想之國,每撲下翅膀都會是龍卷風,一切將剛剛開始。
我爺爺把我送進家附近的68中就讀,這年還沒高考,上大學隻能推薦,要的是“紅”比“專”強。76年的68中不是什麼好學校,我上學卻隻是借口,為了每天能慢慢碼字,就這樣積累了不少稿子,寫地文章很謹慎,夠嚴肅。我知道文革以後,除了樣板文,最流行的是傷痕文學,對這種文字我相當不屑,一股子酸氣,後來徹底變成無病呻吟黨了。
1976年7月6日,朱德元帥去世了,同年,9月9日,他的老戰友,中國人的偉大領袖**也去世了,中國近代最偉大的三位領導人的離去讓全中國沉浸在一片悲傷消極的情緒裏,大多數人都蒙了,四人幫跳出來奪權,華國峰總理帶領的**員掃平了他們,審判了四人幫,留了他們的命,給人們理性寬大、平反洗冤、拔亂反正的信號。
我沒想那麼多,過年前,和我爸爸在一起混,認識了他的小朋友們,這些人混得最好的當過幫派老大,最差的一直找我爸爸借錢。大毛、小歪、誌偉三個人跟我爸爸關係最鐵。在我特意結交下,很快成了滑坡五人眾。跟著一群小P孩到處玩,拿彈弓射別人養的鳥,對鄰居MM品頭論足,不亦悅乎。過年後我爸爸下鄉了,在靠近江夏的農村,40年後,那裏是繁華的鬧市區,走前,我把西服送給他,我爸爸非常願意與我稱兄道弟了。
1977年,小平回了,“尊重知識,尊重人才”,高考恢複,500萬人倉促上馬,300分上清華。很多人回望這十年悲喜交加,大字報上又是一片火紅,那時候叫1976年為二次解放。這年,一個筆名“王四”常見報端,引起議論紛紛。我則藏在閣樓裏揣著五毛二分的稿費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