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隻一現,第一次知道她的花語——刹那間的美麗,一瞬間的永恒,風靈就怔怔然了好久。
有所觸動,但好像不是喜歡,又好像是喜歡?
識人難,自知卻也同樣不易。
有時候鑽牛角尖,但是有時候也很放得開,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深究。
走在路上,陽光像溫暖的水流蔓延包裹住自己,冷硬的混凝土也微微泛著暖意,舒暢得一伸懶腰。
人行道邊的綠化樹高大威猛,投下片片倒影,陽光在樹葉間隙中跳躍,偶爾跟底下的行人打個招呼,又調皮跑開。
不知名的鳥兒,陸陸續續地歌唱著——陽光的明媚溫柔,鳥巢的舒適軟和,和同伴嬉戲的歡欣雀躍。
轉個彎,過幾個紅綠燈,路邊逐漸有了商店,豬腳飯,雲吞店,湯粉店,烤肉店,還有服裝百貨店,熱鬧的喧嘩聲隨風入耳,原來我在人間。
商家的叫賣聲,顧客的點單聲,付款成功的電子聲,朋友結伴而行,親密熱切地交談,我的朋友不在這,我是一個人,好像有點孤獨。
不同店鋪互不打擾放著自己的歌,路過超市和菜市場,想了想,回來再買儲備糧吧。
慢慢走出街道,熱鬧盡皆拋在身後,沒有了商店,變成了一些安靜的居民樓和小便利店,還有目的地。
幾天前,麗姐跟丈夫歸家時,碰到風靈後,頓時拉著風靈,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這裏的路盡頭有一間新開的花店,很不錯的樣子,讓風靈有空可以來看看。
“店主是個年輕的小帥哥哦,鮮花配美人,往花店裏一坐,是真的有隱士高人的範兒了!”麗姐撲閃著大眼睛,興奮地描述著她心中的美人,她的丈夫西裝革履站在一旁,手上提著大包小包,顯然熟悉並且習慣了麗姐的樣子,無奈一笑,眉目卻是溫柔又包容。
真好啊!聽樓下的老人說起過他們,他們在大學時相遇相識,相知相愛,是初戀也是最後的伴侶。
“隱士高人?”風靈不解。
“是呀,花店開得隱蔽,到了路盡頭還要轉個彎進入小巷子裏,更是沒有宣傳,靜悄悄地就開業了,要不是木爺爺的好心介紹,知道的人都不多。”
風靈恍然一笑,怪不得是“隱士高人”,雖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現在的選擇太多了,網購外賣還有實體店,鋪天蓋地的宣傳往往能夠吸引人們的視線,左右人們的選擇。
雖然,好奇心不多,但那天談話後,風靈到底上了心,此次出門也是打算一覽琵琶真麵目,畢竟是能得麗姐盛讚的高人。
進入小巷子,有清清淡淡的旋律隨風飄揚,是誰在彈琴呢?風靈心中微動。
前方大概就是花店了吧?店主?那個隱世高人?
藤本月季攀緣纏繞而成的花牆,鮮豔的紅色玫瑰色奪人眼球,從花牆中間的拱門進去,赫然是一片花海,蜿蜒的石子路直通店門口,店名“花意閑”,牌匾上的行草瀟灑不羈,行雲流水。
盯著看了好幾分鍾,風靈才勉強辨認出上麵寫著的是“花意閑”三個字,真有個性。
平時看過那麼多的店名,但是個性化如他一般的,也是少有。有客人聞名而來,站在店外,看著這三個字,可能都得糾結一下,這到底是什麼字?該不會誤入他家,成為不請自來的惡客吧?
店門口旁邊是一棵大大的海棠樹,風靈猜測已經有了幾十年的樹齡,正值花期,一樹綠葉繁花,花兒粉紅如胭脂暈染成妝,一枝杈向外伸出,在門口上方形成彎彎的月牙狀。
待風靈走近,才發現剛才視線遮擋住的景致——樹下有石桌石凳,桌子上有套冰裂紋茶具,還有一個年輕男人在旁專心致誌地彈琴,悠揚的古琴聲便是由此而來。
見狀,風靈在原地駐足,避免打擾到彈琴的人。
一曲終了,他從琴案後麵走出,走動間,白衣上的青竹紋刺繡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風中輕輕躍動。
站在樹下,他含笑點頭致意,問道:“貴客臨門,要看看花嗎?”
風靈向來對人的外貌特征不敏感,此時此刻,卻也發自內地覺得,這是一張很好看的臉。
不過相比較於外貌,更加吸引風靈注意力的是,他的氣質——是能夠讓她第一眼就萌生好感的氣質。
就像是她很喜歡的那一句話,“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曾經年少時,捧著《詩經》溫讀一遍又一遍,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幻想著未來,誰能與我攜手共白頭?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我的靈魂伴侶,必定是個一等一的溫潤君子。”少女害羞又大膽地跟好友說起了自己的理想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