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走後,天就黑了,連月亮也看不見。我想到美佳了,就躲進被子哭一陣,又想到自己的處境,就憂心忡忡地發著愣。島上靜極了,一切聲響都受了驚嚇似地縮回去。我不習慣這種靜——沒有美佳的鼾聲,和她翻身把床板弄出的咯吱聲。美佳的存在早已悄悄潛入我的習慣。
半睡半醒著熬過上半夜。星星也沒一顆,眼睛瞧不見鼻梁。一切恢複到原初狀態,黑夜綿延成整個世界,我夾在龐大的虛無之間,被壓迫得難以呼吸。動一下手,挪一下腳,掙紮著起來,我要努力回到真實中。
起身,摸索到一截蠟燭、兩根火柴。屋子裏的情形被零零星星地點亮:棉被留在了老金那裏,“小青”孤單單地在床腳蜷成一堆。木床板裸露著,綴滿黑顏色的坑窪和毛剌剌的木刺。
地麵也是一片狼藉,碎渣、廢紙、窗簾布片。灰塵忽地卷成一堆,忽地又一股腦兒鬆散開去。我硬撐著下床,連日高燒使得渾身骨節一動就咯啦啦響。寒流一過,天有些暖了,但風粘著皮膚仍然陰冷。我舉著蠟燭,在一屋子垃圾中站了一會兒。下半夜月亮出來了,蠟燭燒完,我就著月光磕磕碰碰摸回床邊。
突然,床單上出現兩個影子,一個在悄無聲息地挨近另一個。我被撲倒了,胸軋在床沿上,腰被人壓住。一張熱乎乎的嘴銜住我的耳朵,舌頭不由分說地在耳廓上撩撥。我反手要將那張臉推開,它更加固執地纏上來,嘴巴從耳根一路移至脖頸,牙齒咬得人疼。與此同時,一隻手伸過來蒙住我的嘴,另一隻手朝腰際探去。
陰潮的掌心裏有股鐵鏽味,我立刻知道那是誰了。我無濟於事地扭動身體,床單被我蹭到地上,我整個人跟著滑下去。他完全覆在了我身上,嘴巴離開我的耳朵,一口口粗氣噴在我的後腦勺上。他開始摸索我褲腰的結扣,一勾,一扯,寬大的褲子就給褪了下來。屁股一涼,一隻大手狠命揉搓我。
“媽的,一點肉都沒有。”
我疼得想喊叫,卻隻能在黴鏽味的指縫間不成調地哼哼。手離開臀部,往下身跑。我夾緊的雙腿神經質地顫動。那隻手靈巧地切入。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腿間彌散出來,我不能動彈了。
“婊子,下麵都濕了。那個礙手礙腳的男人婆總算死掉了,憋死我了……嘿嘿,是不是還沒嚐過男人的滋味啊……”
忽然,他的動作停止了。
“媽的,誰在外麵?”他將手抽出來,肘部仍頂著我的腰。
“噢,對不起,不是的,我正要去撒尿……”段仔的腦袋在窗外閃了一下,隨即又從門縫裏慌慌張張地探進來。
“您忙,我去撒尿。”
“神經病!”幹部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我飛快地拉上棉褲。
“這段時間你中了邪啦!”幹部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做事情顛三倒四的。不就斃個人嘛,把你嚇成這樣。就當宰了條狗好嘍!”
幹部心有不甘地剜我一眼,在段仔頭頂重捶了一記:“媽的,還不走?”
段仔乖乖跟出去。房門像被風摑了個耳光,嘭地闔上,又咣地猛力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