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請眾將士們入座......”隨著大總管的話音落下,那雕花木門發出吱呀聲。
人潮湧入,頃刻間,大廳就坐滿了千鳥格的重臣家眷們。
“將軍凱旋,理應設宴慶功。歌舞起......”隻見無數身著綠衣的歌女似翠鳥滑翔般飛入殿內,賣力展示婀娜舞姿。
“亭亭七葉貴,蕩蕩一隅清。他日題麟閣,唯應獨不名......”這婉婉歌聲響起,底下一片觥籌交錯。
慕傾箐獨坐在高台之上,向左望去,眾閣臣互相敬酒寒暄,麵露喜色;眾閣妻女家眷以扇掩麵,小聲交談。再向右側望去,以男人為首的將士們各個端坐,無一人放鬆下來品嚐美食。左右兩邊仿佛楚河漢界一般,分的清楚明白,互不相幹,而高台之上本應坐在慕傾箐身邊的男人仍未出現。
慕傾箐心中不禁惴惴不安起來【這,不像他的風格,千塵雖然任性,卻是個喜歡做表麵功夫的人,今日如此重要的時刻怎麼會到現在還未出現?就算下馬威也在城牆上給到位了啊,難道要讓我一人應付整個局麵?】
想到此,慕傾箐深呼一口氣,做足心理準備舉起手中酒杯,麵向男人敬酒到:“地呈將軍,別來無恙,十年戰役,全靠將軍死守邊界,千鳥閣才能在這亂世之中得以平安無恙的存活下來。”
這個冷清的男人這才終於把目光落在了慕傾箐的身上,此時,仿佛周遭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一般,空氣隔絕了一切,這宴會廳隻剩下他們二人。
他站起身,一身鎧甲發出清脆的鐺鐺聲,這聲音就好像當年綁在少女流蘇裙上的鈴鐺聲一般,又像為慕傾箐敲響的警鍾一樣:停止的時間又流動起來了。
二人四目相視,男子終於走到了台階下,他抬腳緩步邁上台階,走到慕傾箐的麵前。隨著他的舉動,飲酒作樂的人群逐漸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箐娘,別來無恙。”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慕傾箐旁邊桌上的酒杯,一邊一飲而盡。身邊一雙手恭恭敬敬的伸到慕傾箐身邊,慕傾箐低頭一看正是千鳥格的機密文函。
此文函不過1cm的圓筒大小,確是當今世道上眾人無不想得到的救命良方。為求一良方,無數人散盡家財,死傷無數卻仍有無數人未能如願,因為這密函不僅看財力,還講究是否與這大千世界的運勢有緣。
而於慕傾箐,不過是一封夫妻之間普通的傳話口令罷了。慕傾箐從小奴手中接過,正準備打開一看。
“當。”眼前寒光一閃,慕傾箐抬眼一看,兩把利器交鋒於慕傾箐眼前,男人手中的軟刃被暗衛獨有割刀擋下,仍然發出輕微的顫抖,手中紙條上寫著一行大字:
見字如麵:軟刃藏於衣袖之內,割喉。周圍瞬間一片死寂。
這場景仿佛已經出現了千次,不知是在慕傾箐的記憶中,還是在她的夢中。慕傾箐心中泛起陣陣熟悉之感,她抬起眼睛看向男人的眸子,那漆黑一片的眼眸中沒有流露出一絲思緒來,仿佛隻是個舉到動作的木偶人,男人身上的勁兒都在被暗衛擋住的刀上,眼中的神都盯在女人落在地上的紙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慕傾箐的心卻全然不在橫在自己麵前的兵器上,而是男人那雙黑色的眼眸中【終於看清你的眼睛,看清你想做的事情了】
她的腦中回想起宴會前重逢的一幕來。
空氣中飄著新雨的味道,四周一片死寂,眼中一閃而過城牆上那飄渺的烽火,勾起慕傾箐心中的萬分情思,她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什麼人生無常的感慨於波動,但當耳邊傳來侍女們的聲音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過往回憶中登上了這一千節微濕的城牆台階。
“閣妻,已經到了,剛下了第一場春雨,小心涼風......”
慕傾箐走到城牆邊上,向下望去,城牆外烏壓壓的一片黑暗,隻能看到三千士兵身上寒甲反射的火光,無一人一馬發出聲音,仿佛下麵站著的都是那古墓重的千年兵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