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病著實來得恰到好處。
兩天的時間足夠薑姝禾盤算接下來的事情。
期間,父親薑廷來過一次,在門外徘徊了半天,終究沒進門來。
父親還是生她的氣,不見麵反而好些,免得兩人一言不合又起爭執。
等他走後不久,竟意外傳來了敲門聲。
平翠連忙去開門,頓時傳來一聲,“表小姐來了。”薑姝禾先是一怔,隨即恢複如常,她倒是忘了,自己的表姐這時候還沒嫁呢!
薑雲桑剛進薑府時才七歲,二伯夫婦死於一場大火,一夜之間,薑雲桑成了孤兒。輾轉幾地終於被薑廷找回,最後被她爹帶來了京城。
薑雲桑入府那年,薑姝禾五歲。對於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有種說不上的感覺。父親對她甚至好過自己,不過薑姝禾的性子從來都是不爭不搶,薑氏更是如此,所以一直以來,倒也相安無事。
薑姝禾及笄之後,在侯府的宴席上,她對沈罄一見傾心,忙於跟在他後麵跑,對於表情更是甚少關注。
兩人兩間小院,也是互不打擾。
薑雲桑寒暄了幾句,臨走前將一個木盒留了下來,柔聲道:“這是前年我生病時,大伯父送來的人參,一直沒用上,你拿去補身子。”
薑姝禾一怔,隨即微微一笑,“那多謝雲桑表姐了。”
她走後,薑姝禾隻覺得心累,看著那根人參,心想怎麼又是人參?
昨日聽說謝國公府上也送來了一盒千年人參,說是給薑家嫡姑娘養身子。
薑姝禾詫異了一番,她爹雖是大崇的吏部尚書,可謝國公是何等人啊?
謝家是大崇最有名望的貴族,直係旁支七八房,人多龐雜,個個都是惹不起的主。
能攀上謝家固然好,但惹上了也不好抽身。她從未聽說過薑家與謝國公府有過什麼私交,怎麼就突然送了人參?
不過轉過頭來想,前世她可是一心撲在了沈罄身上,哪管什麼其他的事情。那會兒沈罄隻是一個翰林院編纂,區區一個五品小官,顧自己還來不及呢!
她並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過了兩天,平翠神神秘秘地跑了過來,悄悄地說道:“小姐,沈公子來了!”
平翠話音剛落,薑姝禾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這兩天她隻顧著想選秀的事了,倒把沈罄這茬給忘了。
如今,再次聽到沈罄的名字,不由得想起前世在暖閣的那一幕。
心依舊疼得厲害。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整個薑府好像被人封了嘴。自打那日她被人送回來之後,關於她與沈罄私自見麵的事兒好像戛然而止了,無人再提。
她看向平翠,看到她一臉激動的樣子,反而不解地問道:“他來幹什麼?”
平翠一怔,這跟以往不大一樣。往常隻要聽到沈公子的名字,小姐的臉上從來都是笑容滿麵,可今日怎會如此冷淡?
她當場呆立在原地,本欲為她倒水的手遲遲未動,一言不發地觀察她,薑姝禾抬眼看她,又問道:“你怎麼了?”
平翠回過神來,隨即掩飾自己剛剛疑惑地表情,“沈公子來提親的!”特意強調了提親兩字。
說完,隻見薑姝禾騰地站起身,身子晃了晃,抬手竟碰掉了桌上的茶盞,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平翠。
“你說什麼?提親?”話落,薑姝禾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唯恐自己又在做夢。
平翠隻當她是欣喜,繼續說道:“我在前廳外親耳聽到的!老爺和夫人正在問話呢!”
薑姝禾隻覺晴天霹靂一般,這兩日她沒有去打探沈罄的情況,他一定以為自己出了事,這會兒上門,豈不是要壞大事。
薑姝禾扶額長歎,怎麼能把這茬忘了!
不過,轉念一想,上一世還是她死皮賴臉地要嫁,沈罄提了兩次親,她爹最後才答應,這次恐怕沒那麼容易。
想到這裏,她吩咐平翠把外衫拿來,“去前廳。”
平翠麵露難色,“老爺特意囑咐,不讓小姐出房門。”
“不行,我必須去!”
平翠安慰她道:“小姐,我瞧著老爺八成是要同意了,沈罄帶來的那些禮品,都沒讓人送回去。”
薑姝禾聽後頓時兩眼一黑,催促道:“趕緊去。”
外麵的雪終於停了,然而長廊上的雪水未幹,走得不是很順利。
薑姝禾大病初愈,病氣未完全過,腳步虛浮,走幾步就開始喘粗氣,等她到前院時,沈罄已經不見蹤影。
他走了倒讓薑姝禾莫名鬆了口氣,她還沒做好準備麵對他,走了也好,省得場麵尷尬。
廳內隻有她薑廷和薑氏,薑氏聽見聲音,看到她忽然出現在門口,皺起眉頭,厲聲道:“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