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呼號著穿過山林,攜著幾點花瓣,落到泥濘的小路上。緊接其後便是幾位步履匆忙的行人,或許是商人罷,拉著一車被布蓋著的貨物正趕往集市去,來不及看清便又沒入黑夜,而地上的車轍仿若喻示著什麼。
夜幕下的山林更顯幾分幽靜,而山林之外的集市便又是另一番景象。當下正燈火通明,來往行人不斷,格外熱鬧。
街邊上擺著各種小攤,間或有孩童因糖人而駐足,央著大人給買上一個;又或是攤販的吆喝聲,隻為讓今晚生意更好些;車馬往來間的車軲轆帶起路上的灰塵,飄散在人海裏,期間車夫不停地叫罵,盼著能快些趕到城裏……
放眼遠望,那燈火通明處也不過是無邊夜幕下的幾許螢火,卻又因人流們的熱情而久久不息,仿若有什麼力量驅使他們樂此不疲,但又確實讓滿布迷霧的山林有了光明的一隅。
幾經摧殘,真是隨風零落碾作塵了,而路邊歪歪扭扭地立著一個陳舊的木牌,從那模糊的字形依稀可見這通向哪裏——極夜城。
……
夜色微涼,蒙霧陣陣,天空中零星點綴著星辰,默默注視著這白衣蒼狗卻又亙古永存的世界。風簌簌吹過,帶有糖果的微甜,令不甚喜甜的少年稍感不適。
少年衣著淺綠長袍,腰束一彎月玉佩,手中把玩著一水墨折扇,用淺藍發帶高高束起的墨發隨風舞動。
少年嘴角噙著一抹笑,但他的眼裏卻幽深黯然,寒意凜冽得仿若這世間紛擾再不能令他為之動容。
走入一家客棧,少年執木牌示意,“老規矩。”少年慵懶地說道。話音未落,便有一小廝領路上樓,他身上的布衣繡有與木牌上一般無二的花紋,有迎歸之意。
少年斟著茶,動作流暢而儒雅,抬眼望向窗外的人流,勾了勾嘴角,“有意思。”
燈光灑在少年所束玉佩上,上麵刻有一個蒼勁有力的字——燼。像是被主人經常摩挲,那字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山林深處。
“阿娘,我……我想回家……嗚嗚我,我不想在這……”孩童一邊嗚咽著一邊往婦人懷裏縮。
“不哭啊,阿鄴不哭……”婦人緊緊地抱著孩子,絕望的淚水卻不住地流。
暗無天日的空間裏彌漫著一股腐臭味,潮濕與幽暗的環境慢慢地侵蝕著人們的所有感官,恐懼與絕望不斷滋生,但他們隻能等待。
天色漸亮,一行侍衛模樣的人出現,突然透進的光線令眾人更為惶恐。“都起來……”時間到了,他們清晰又痛苦地想,卻無力反抗。
霧瀾山獵場。
侍衛押送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婦幼到此,四周空闊無際,唯有地上幾處長著些草。這裏並沒有動物,隻有活生生的人被當作獵物。
“怎麼樣,羽兄?這地不錯吧。”衛陌風大肆地笑道。
“是挺不錯的,果然找地這事還得是你在行。”
“承讓了。不過這好戲還在後頭呢,各位,請移步。”衛陌風稍一揚手,領眾人來到兵械處。
做工精良的弓箭被整齊地放置於蘭錡①上,還有各種樣式的兵器,琳琅滿目。
“好弓啊,衛兄。這是要我們射獵嗎?那可得有賭注。”
“小世子所言正是。不如就以用箭最少、得獵最多者為勝,每人獻一寶作為賭資②。眾人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