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
“沈熹泠”在她的腦海裏安慰她。
【這個世界根本不值得你付出自己的真心。】
【沈熹泠，你別哭了。】
她嘶啞的嗓音在此刻變得妖異起來。
沈熹泠蹲在衛生間洗手台下麵，不停地用手拂去自己眼裏源源不斷冒出來的淚珠。
好沒骨氣。
怎麼會一直哭。
太沒意誌力了。
好煩。
煩死了。
【沈熹泠，傅衷聲不是一個可以值得依靠的男人。】
【你也知道吧，傅衷聲遠遠不像他表麵看起來那麼專情。】
【別再執著於他了。】
【沈熹泠。】
沈熹泠聽見這個“沈熹泠”在自己的腦子裏像蠱惑人心的海妖一樣捏著嗓子說話。
她感覺更煩了，眼淚流得更多。
但是“沈熹泠”根本不在乎她的厭煩，依舊碎嘴子念叨個不停。
【我是來救你的。】
【隻有我能救你。】
【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裏，隻有我們是彼此真實的依靠。】
【沈熹泠，你應該看看我。】
【我們是一體的。】
“你閉嘴！！”
乖乖坐在角落抽泣的沈熹泠突然捂著耳朵大叫起來。
在沈熹泠耳朵裏耀武耀威的嘶啞女聲被她突然發瘋般的行徑一下子堵住了嘴。
先前春風得意的聲線頓時蔫了下來。
沈熹泠緩緩扶著麻了的雙腿站起來。
有細細的電流感順著小腿腹爬上來。
沈熹泠半彎著腰扶著大腿，聽著腦子裏終於消失的聲音，終於舒服的舒了一口氣。
終於安靜了。
“你的話真的好多。”
她說起話來還帶著哭腔，但是緊皺的眉頭確實透露出她已經煩透了腦子裏這個嘮嘮叨叨的癲婆。
“沈熹泠”似乎是沒有料到她會有這個反應，罕見地發出一聲疑惑的發音。
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不應該啊……
她不應該認同我然後和我聯手一起解決掉傅衷聲的嗎………？
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怎麼回事？
沈熹泠緩了好一會兒才搖搖晃晃站起來。
腦子裏終於清淨了。
她哭得嗓子有點痛。
鏡子裏照出她現在狼狽不堪的樣子，沈熹泠對著鏡子撥弄正她微微濕潤的發絲。
柔軟的發絲貼在她發紅的臉上。
沈熹泠看著鏡子裏那個哭得眼睛紅通通，一身破爛衣服的自己癟了癟嘴，用力癟住又要滾落的淚滴。
好醜。
好討厭現在的自己。
傅衷聲。
大蠢豬！
大蠢豬！！
超級大蠢豬！！！
“沈熹泠，你怎麼不說話啦？”
沈熹泠試圖和另一個自己對話。
“沈熹泠”冷眼旁觀這個無理取鬧的自己。
沈熹泠果然沒有得到回答。
一會兒讓別人閉嘴，一會兒又讓人說話。
不愧是我們沈小姐。
沈熹泠對著鏡子一邊梳理自己臉上胡亂不堪的淚痕，一邊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仿佛是在透過鏡子看向另一個人。
“你們都在騙我。”
她很輕很輕地開口，像一片落在心尖微癢的羽毛。
“你們都在利用我。”
水流聲停止。
沈熹泠的手浸在冷水裏被泡得打皺了。
她顫抖地吸了一口氣。
似乎隻有這深入骨髓的寒冷才能暫時讓她明確自己的真實性。
她不相信傅衷聲謊話連篇的鬼話。
她也不相信這個神神叨叨的“沈熹泠”。
她更加不相信這個荒誕顛倒的世界。
她隻相信她自己。
沈熹泠把手從水中拿出來。
什麼拯救？！
什麼重生？！
她通通不相信。
她驚恐無比地驚覺一個自己猜測的滑稽事實。
但是這又太荒謬了。
可是種種跡象又無時無刻不在表明。
這個世界是圍著她沈熹泠轉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