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自己是被撿來的小孩。
小區裏的長舌婦這麼說。
自己喊媽媽的宋蘭也這麼說。
那我的媽媽到底是誰，她為什麼要丟棄我？她知不知道這個宋蘭媽媽對我一點都不好，不給我上幼兒園學本領，還逼迫我去賺錢。
小雪念心裏想著這些糟心事，枯瘦的小手還不停撿著別人不要的飲料瓶，她得靠這些瓶子賣些零錢，好讓寄人籬下的生活能過得安生些。
“等我長大些，我就逃離這個家……嗯，8歲！8歲我肯定能學會獨立生存了！”
“等我再長大些，我還要去找丟棄我的人，我一定要親自問問她，為什麼不要我！”
4歲半的小雪念留著一頭極短的男孩發型，因為宋蘭媽媽告訴她，這樣省洗發水。
她穿著回收站裏淘到的二手童裝，因為宋蘭媽媽告訴她，這樣省買衣服的錢。
小雪念賣掉撿來的瓶子，換了12元錢，她小心翼翼揣進兜裏，返家途中，時不時還用小手捂一下，生怕把錢弄丟了挨罵。
回到蓮花小區一棟一單元101室。
小雪念瞅了眼客廳掛牆時鍾，5點30分，該做飯了。
小雪念走進出租屋的廚房，拎起廚房門邊靠著的那顆蔫黃大白菜，再抽出櫥櫃下收納著的不鏽鋼盆，動作嫻熟地進行撿洗。
洗完菜後，她搬來凳子，踩著凳子拿出電飯煲內心，開始往裏麵裝米淘洗。
因為還不會靈活的使用刀具，也掌握不好水米比例，小雪念的煮飯工作，一直以來都是半成品狀態。
她隻能等宋蘭媽媽下班回來進行下一步操作，而她還需要學習。
6點半，宋蘭開門回家，很準時。
小雪念主動迎上去，“媽媽，我今天撿瓶子賣了12元錢，已經放你床頭櫃裏了。”
“嗯……知道了，飯煮了沒有？”宋蘭脫掉清潔工工作服，一把扔給迎麵而來的小雪念。
“還沒有學會，隻是洗了菜……淘了米。”小雪念躲瘟神似的抱著工作服，一溜煙躲進衛生間幫宋蘭洗工作服。
屋子裏回蕩著宋蘭罵罵咧咧的聲音，小雪念左耳進右耳出。
“沒用的東西，當初撿你來還指望著能圖個養兒防老。你看看你？錢又賺不了多少，連個飯也煮不清楚！”
小雪念從來不會去辯駁，隻要等宋蘭吃飽了，也不會再罵了。
晚餐很簡單，米飯鹹菜，外加一個白菜湯。
小雪念吃完飯，洗完碗筷，內心習慣性開始忐忑。
這個點，好的情況，是宋蘭媽媽直接帶著她出門，撿一天中的最後一波廢品。
糟糕的情況，是宋蘭媽媽臨出門時還要去照個鏡子。
“雪念，進來我臥室裏一趟！”宋蘭悠悠地喊著她。
完了！完了！又來了！
小雪念後背開始冒汗，她放慢腳步，磨磨蹭蹭進了屋。
宋蘭媽媽坐在梳妝台前，正對著鏡子仔細塗口紅。
“媽媽漂亮嗎？”
小雪念看著鏡子中那張被硫酸毀過容的臉，頭皮發麻。
曾經。
小雪念回答過“漂亮”……下一秒就是“啪”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