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出奇的黑。分不清是天,還是地,整個世界都被黑暗籠罩,夜行的人心裏發怵,腳步更加匆忙。忽的一陣冷風吹過,讓人猛的顫栗。
這樣的夜晚,隻有一處亮,忽隱忽現,仔細看,還有幾個人影在那兒晃個不停。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讓人更覺不安。
“哇——”
一聲響亮的哭聲,劃破的遍布的黑雲,驚飛了四下的棲鳥,月明。月光撒在地上,整個世界又亮了起來,星星,如點燈般,一盞接一盞的亮起。
片刻之間,明暗交替,驚哉。
……哭聲喚來的不隻是月明。
詭夜森林一瞬間熱鬧起來。何處的靈獸似是得了召喚,都往那一處擠去——嬰兒哭聲響起地方,也就是亮光所在。
那處,正歡喜的迎接著新生兒的到來,顧不得女嬰的啼哭,圍著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新生兒的模樣,摸一摸她惹人憐愛的臉蛋兒。
一個麵容精致的男孩兒趴在離女嬰最近的地方,看了幾眼後,撇了撇嘴,對床上虛弱的女人說道:“娘親,妹妹怎麼生的這麼醜?”
不等女人接話,人群中就有人調笑他:“於歸剛出生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現在倒嫌棄妹妹了?”
小於歸一聽不樂意了,立馬護住了女嬰:“我才不會嫌棄妹妹呢,雖然她真的很醜,但她還是我妹妹!”
“我們於歸這麼護著妹妹,妹妹也不會舍得長成醜八怪,以後一定是個大美人兒!”床上的女人看著於歸的模樣,笑著說道。
人群又是一陣嬉笑。
而那嬰兒,仿佛聽懂了一樣,咯咯地笑了起來。
另一處,晏城。一個破舊的古廟裏,同樣是一個嬰兒的誕生,而境遇卻截然不同。
沒有人群熱鬧與歡樂,隻有呼呼的冷風,肆意吹著裹在嬰兒身上的不知從哪裏拽來的破布,不帶一絲絲的憐憫。
嬰兒的小臉兒凍得青紫,一邊哭一邊伸出自己的小手往外摸索,像在找著什麼。
在嬰兒的旁邊,躺著一個遍體鱗傷的女人,衣服破爛,頭發散亂,血肉模糊,早已看不出女人原樣。
女人在臨盆之際,遭到仇人追殺,在丈夫的掩護下,勉強逃到破廟生下這個女嬰。
本就受了重傷的她,為了生下孩子,已經無力再逃跑。
佛前的燭火不停飄動,映照著女人疲弱的身軀,呼的一聲風動,燭台掉到地上,蠟燭隨之熄滅。
女人再也撐不住了,眼睛死死盯住不停哭泣的女嬰,想再多看她幾眼,終究還是無法抵擋死亡的侵襲,斷了氣。
片刻之後,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拖著一條腿,踉踉蹌蹌地跑到廟內,看著地上已經斷氣的女人,淚水如同開閘的水庫一般往下淌,但他顧不得擦拭,也顧不得再多看女人一眼,抱起地上的孩子,立刻跑出了破廟。
廟裏隻剩女人的屍體和呼嘯的風聲。
片刻之後,幾個黑衣人又鑽進了破廟,一個個掂著滴血的長劍。
為首的黑衣人看到了女人的屍體,一劍割下她的腦袋,扔到隨行人的手上,又命令道:“給我繼續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餘下的人得了命令,立刻對破廟進行更細致的搜查。
“報告大人,沒有發現穆長恭。”
冷哼一聲道:“穆長恭,瘸了一條腿,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王五,放火!其餘人,繼續追!”
“遵命!”
頃刻,破廟成為一片火海。
翻湧的火焰肆意蠶食女人的屍骸,無所顧忌地將這裏發生的一切掩埋。
遠在千裏之外的皇都城內。
蔡泓傅摸了摸身邊的白澤,一臉愁容,心中不禁感慨道:
“這天下,何日太平啊。”
詭夜森林裏。
忙活了一個晚上的尹哲修遣散了歡喜的人群,此刻終於可以清淨的看一看自己新生的女兒了。
白清玉懷中的女嬰已經睡了,臉上還帶著淺淺的微笑。
小小的人兒偶爾晃動自己又細又嫩的小手,像是抓住了寶藏,滿臉的恬靜要暖化旁人的心。
尹哲修走到床前坐下,輕撩起白清玉搭在臉前的碎發,柔聲說道:“玉兒,你受苦了。”
白清玉由著他撩起自己的頭發,感受著這個男人的體貼,輕聲道:“不辛苦,能與你共同孕育一雙這麼可愛的兒女,也是我期望的。”
“謝謝你,玉兒。”
說時,尹哲修順手把白清玉也摟到了自己的懷裏,臉上盡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