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台上的顧雁,沈印雪思緒立刻回到了數年前。
顧雁方一進入秘境,沈印雪身後那片靈樹叢就傳來了“簇簇”幾聲細響動,雖說隻是尋常聲音,可在極靜的夜晚裏,卻格外突兀。
乍一聽這突如其來的躁動之聲,枝頭那幾隻整理毛發的靈雀兒們,嚇得立刻停下了梳理那銀藍羽毛的動作,紛紛撲棱著翅膀,倉惶往後山逃去。
沈印雪見顧雁進入秘境,本欲放出一隻靈蝶,好觀察顧雁的表現,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擾亂了思緒,手中的靈蝶頓時消散,化作了點點碎星。
被打擾了重要之事,沈印雪心中略有不快,細眉微蹙,玉手抬起,一道細小的金光自指尖躍起,盤桓片刻後,往聲響處直挺挺衝了過去。
伴隨著一根枝條被靈流打碎,靈樹叢中傳來了幾聲抱怨似的低語。
“早知道……就……”
這聲音頗為耳熟,沈印雪乍一聽清,險些笑出聲來。
嗬,他道是誰,原來是這幾個小家夥。
探明了來者是誰後,沈印雪也並急著未回頭去將幾人捉出來,而是麵帶淺笑,朗聲道:“玉瓊,如絮,煥兒和柔兒玩心大也就罷了,你們兩個都多大了,半夜還不睡覺,也陪著他們一塊胡鬧。”
!!!
話音落下的一瞬,樹叢停止了抖動,片刻後,兩大兩小四人,一個個頭上都頂著靈樹的枝杈,提著衣擺,灰溜溜從樹叢中鑽了出來。
見幾人終於不再躲躲藏藏,沈印雪也並未急著數落,隻於原地抱臂而立,視線緩緩掃過四人。
“額……”
見他仍舊似笑非笑,沒有要放幾人回房休憩的意思,顧煥率先投降,舉了舉右手,忙解釋道:“印雪哥哥,是我,是我叫姐姐們和柔兒出來的!絕對……絕對不是因為貪玩……”
沈印雪聞言,眯了眯眼,看得顧煥一哆嗦。
見顧煥如此,立於一旁的幾人忍不住扶了扶額,沈如絮見狀,忙向沈印雪解釋道:“是這樣,娘親,小煥兒和小柔兒說大比將近,他們都有些緊張,近幾日雖說忙著溫習功課,打坐修行,卻不見修為增長,正巧方才他們聽說娘親正幫小雁兒修行,都興奮的很,非要拉著我們倆個過來,說是要觀摩學習一下。”
“……”
沈印雪聞言,沉默片刻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隻見他麵上神色柔和些許,蹲下身,揉了揉顧煥與顧柔那兩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無奈道:“抱歉,煥兒,柔兒,此事是我考慮不周。”
顧柔聞言,不解地仰了仰頭。
沈印雪欲言又止,剛想為自己找補,見顧柔正目不轉睛的看向自己,頓時於心不忍。
隻見他揉了揉眉心,麵上略有疲憊之色: “……當初為你們安排修行時,我本意是想讓雁兒修習完畢後,再將他所習得內容教與你們,沒想到我竟忽略了,你們之間尚有修為上的差距……”
顧煥聞言,搖了搖頭,道:“印雪哥哥肯收留我們兄妹三人,煥兒已經感激不盡,而且,聽聞大哥說,印雪哥哥身為萬華宗宗主,日理萬機,頗為辛勞,若是因為我們而耽誤了宗內諸事,那就是我們的過錯了。”
“……”
沈印雪聞言,重重地歎了口氣:“煥兒此番多慮了,既然當初我執意要收留你們,就理因對你們的修煉諸事負責…
末了,他緩緩起身,望了望遠處天色,道:“現下已夜深,等雁兒從秘境中出來,怕是要到醜時。”
不待他將餘下的話說完,一旁的沈玉瓊便迫不及待牽起顧煥與顧柔,邊走邊道:“那娘親,我們先帶煥兒他們回玉雪樓,反正時辰不早,他們也該歇息了。”
沈印雪一愣:“怎的這般匆忙?”
聞言,沉默已久的沈如絮理了理微亂的金發,道:“……娘親,且讓他們回去休息吧,我這裏,還有些事情……”
沈印雪聞言,麵上不顯,向幾人揮手道別。
待那抹銀色消失在視線遠處,沈印雪緩緩回首,輕聲道::“結果如何?”
數日前。
仙界幾大宗門間,關係並不似外界傳聞中那般同氣連枝,反倒暗流遍布,各宗宗主間更是如非必要,私下絕不會麵。
但即便各宗宗主這般投鼠忌器,在年節慶典將至之時,亦會相聚於遠離各宗的杏雨台,吟詩作畫,品茶觀景,觥籌交錯間,各宗機密,奇珍異寶,乃至宗門聲望,都可盡數斂入囊中。
此即仙界數宗同慶的仙遊會。
每當春分時節,清風派便召集其餘宗門宗主弟子,共同赴宴。萬華宗自是次次到場,而神機門,紅緣閣,九黎教,一向看這兩宗宗主行事。
而極樂門修習功法為那房中之術,這些門派自是不願與這些醃臢之人為伍,恰巧那門主也頗為嫌惡這些個正人君子,索性樂得清閑,自個尋了個作樂之地,逍遙快活去了。
沈印雪雖說就任宗主已有多年,此番亦是頭一遭赴會,再三確認周遭到場人士,卻不見極樂門門主蹤影。
心下疑惑,見眼前紅櫻路過,忙行了一禮,道:“紅閣主,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