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春桃端著點心茶水走了進來,一眼便瞧見大小姐姬妙薇,坐在梨花木所雕刻的梳妝台前,穿著一襲芙蓉色的衣裙,正臉色陰沉地照著鏡子。
春桃心中咯噔一下,低聲道:“大小姐,老夫人派人來去布料了。”
“咣當!”
一桌子的胭脂水粉,全部狼狽落地,姬妙薇雙眸一瞪:“拿走!拿走!全部都拿走!麻雀就是麻雀,換了一身毛也成不了鳳凰!”
春桃嚇得不由變了臉色,她張了張嘴巴,幹巴巴地道:“小,小姐,高媽媽也跟過來了,說……說是督促佛……佛經的……”
姬妙薇突然冷冷地笑了,她拿起一旁的繡包,從裏麵抽出一根繡花針來,春桃剛放下手中的托盤,就被她一把拉了過去,她抓住春桃的手臂,就狠狠地刺了起來,很快被紮的地方就開始泊泊冒血,姬妙薇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她取過那些血往自己的手上抹去,然後盯著春桃:“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春桃痛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奴,奴婢知道。大小姐的手指不小心受傷了,怕血汙了經文,還請媽媽寬容兩日。”
姬妙薇微閉著眼睛,冷冷道:“去吧。”
春桃哆哆嗦嗦地轉過身去,伴隨著她離去的腳步,姬妙薇的聲音也如同地獄裏的惡鬼一樣,再次緩緩飄進她的腦海裏。
“姬梵音,我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姬梵音很喜歡這個四弟,可能是因為這個孩子的眼睛,擁有常人不能擁有純潔幹淨,故而格外吸引她這種腹黑冷血的人。
三夫人的性子過於寡淡無味,可能和早逝的夫君有關,就算現在有了孩子,也很難給孩子帶來真正的快樂,所以姬贏對於這個莫名出現的六姐姐很是喜歡。
今日得空,姬梵音便和姬贏坐在花園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姬贏聽得很入迷,當聽見姬梵音娓娓向他講述自己小時候摸魚,掏鳥蛋時……他那漂亮如星辰的眼睛裏,竟露出幾分對外麵世界的向往。
他自打有記憶來就一直生活在京城裏,說他是對外麵世界的向往,不如說是他對自由渴望,一個男孩子整天活在大宅院裏,還險些被人害死,說什麼此處也不是一個絕佳之地,就算有他的母親在,他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他眨巴眼睛凝視著姬梵音:“姐姐,總有一天我也要去你生活過的地方。”
姬梵音望著他那雙如琉璃般純淨的褐色眼眸,輕笑一聲,道:“傻小子,那裏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姬贏抬頭,陽光下姬梵音,臉頰嬌嫩,周身帶著一種清晨朝露般透亮,眼睛卻宛如兩泓清泉,幽深而靜謐,複雜的讓他看不清,也讀不懂。
這二人忙著聊天時,花園的另一邊,卻是鬼鬼祟祟。
姬妙薇剛剛路過花園裏涼亭時,突然被一個人影從一旁竄了出來。
“表姐!”
隨著一道男子的聲音響起,一個身穿青色錦袍的少年從後麵追了過來,長臂一伸攔住了她的去路。
姬妙薇腳步一頓,側眸看去。
姬妙薇的嫡親姨母,嫁給了驃騎大將軍江責政,夫妻二人恩愛,成親一年便就有一對龍鳳胎,可惜的是葉羅晴再生這對兒女的時候,遇見了大出血,雖說九死一生母子三人都保住了性命,但葉羅晴傷之本裏,今後很難再有身孕,故而對這兩個孩子,格外的溺愛。
江源便就是驃騎大將軍的嫡子,江源長得五官分明,一表人物,然而他卻是一個生活在胭脂香羅浪蕩子,年紀十六,就玩得比那花開得還要花。江責政見這個嫡子越發不成體統,便想要狠下心來好好管教一頓,但奈何護短的葉羅晴拚命護著,最後總是以不了了之為結局,最後換來得就是江源的變本加厲。
姬太傅是出了名嚴厲,所以江家就想讓他代為管教一番,姬太傅倒是狠下心來教導了幾次,可樹已成型,此時再修樹杈為時是已經晚了,到最後見此子實在是不成才,他也就放棄了。
大夫人對於妹妹家的兩個孩子也很縱容,隻因姬妙薇與他們一同長大,所以他們久而久之在姬府裏倒是來去自如,毫不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