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腦海中的某根弦被扯斷，少女的腦子微微停滯住，一時像是雕塑一般僵在原地。
直到她在窗下炕上坐了半日，感覺腳踝處好些了，慢吞吞地挪出廂房，抬起眼眸便見青年正立在門外安靜地等待著。
見她出來，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低聲道：“走吧，該回去了。”
才下過雨，山路濕滑，馬車顫顫巍巍地行駛於山間。忽然間一陣顛簸，少女沒坐穩，往一旁撲去，差點跌到李宴亭懷中。
青年伸出指尖，將她的小臂穩穩扶住。
喬鳶慌亂地垂下眼睫不看他，複又坐了回去。車廂內氣氛愈發沉悶起來，落針可聞。
半晌，喬鳶聽見對方的聲音緩緩響起來，低聲問道。
“是不是感覺很困擾？”他語氣輕緩，像是一切事情都不足為懼，“你隻需要遵從內心，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並非強勢霸道之人，若她委實不喜歡自己，也隻好放手。
少女搭在膝上的指尖輕輕蜷縮起來，眸中一團迷惘。
“表姨……”喬鳶話到唇邊，又硬生生地換了個稱呼，“侯夫人是不會同意的。”
“我自然會想辦法。”青年語氣溫緩地回答她。
喬鳶心內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亂糟糟的，隻覺得心口跳得極快，連呼吸也微有些急促。
“我還需想想……”
李宴亭說到做到，將她送回侯府，隻伸出手紳士地將少女扶下馬車，便禮貌地收回手，喚婢女送喬鳶回院子休息。
回院落的路上，天色已晚，天空中又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
婢女一麵攙著她，一麵低聲道：“長公子待娘子可真好。”
少女的眼眸微微動了動，回過神來問她，“怎麼了？”
“方才長公子還吩咐奴婢，回去之後要給娘子按摩腳傷處，今日山中風大，要給娘子熬薑湯呢。”
少女的指尖便不由得輕輕蜷縮起來，她一時無話，二人沉默地接著往前走。
她像是突然間想起來一件事情，低聲詢問道：“我記得我初來侯府時，過來侍奉我的婢女並不是你……”
見她察覺出細枝末節的異樣，婢女倒也坦然一笑。
“娘子好記性，奴婢是之後被長公子派過來侍奉娘子的。”
從前那個應該便是府裏管事派過來的婢女罷了。
喬鳶了然，難怪她總是說李宴亭的好話呢。
可是細想起來也不止是好聽的話……
那天夜裏，她睡不著去花園裏溜達，遇見青年，對方沉默地聽她絮絮叨叨半日的話。
還有，上回賞花宴上，她被李盈算計，也是誤打誤撞被青年救下……
這些點點滴滴，怎麼能當做全然不知呢？
若是她當真對他無心的話，也不會自慚形穢，認為他待自己的那點好，隻是順手而為，施舍一點關懷罷了。
這時，二人不知不覺間已經回到了院落，走進屋中，少女微微抬起眼眸，眸光落在梳妝台上的一隻梨花木金紋匣子上。
是從前沒見過的，問了一聲：“那是什麼？”
婢女上前，將梨花木匣子拿過來，將蓋子輕輕揭開，露出內裏的物件。
少女眼眸低垂著，呼吸微微一滯。
那是一支簪子，金鑲玉的，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蝴蝶花紋的簪子。蝶尾墜著細碎的流蘇，在昏暗的燭光中，顯得愈發熠熠生輝。
“這是長公子特意命人打造的，”婢女隱晦地說道，“公子說，娘子若是情願，便將這支金簪子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