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就定在草長鶯飛的三月份,冬月裏,喬鳶跟李宴亭再次回了一趟那座高山。
高山覆蓋上一層鬆軟的白雪,如雪碗甜品一般可愛。
年輕的男人去跟主持商量捐香火錢的事宜,喬鳶繞進內殿,來到了當初抽簽的那間內室裏。
殿內空無一人,她抬起眼眸,能夠望見菩薩一低眸的安寧慈和。
那時她跪在她麵前,心內所想的是什麼呢?
她慢慢回憶一下,大概是神明,我不願做出讓自己抱憾終生的決定。
菩薩不言,卻讓她抽中了那一枚簽。
“是你呀,小姑娘。”
身後傳來輕輕淺淺的問候,她扭過頭,看見了當初替她解簽的僧人。
“我是來還願的,”她說,“要多謝菩薩。”
那僧人聞言,不聲不響地微微笑起來。她不由得好奇,聽見對方緩緩道來。
“其實當時,是那位李先生將簽筒裏的簽文都換成了那一種。”
傍晚時分,男人立在寺廟門口的一棵老鬆樹下等她。
抬起眼眸,便見自己的小女友跑得臉蛋紅撲撲地過來,一下子撲到他懷裏。
冬日裏,天色冷薄綿長,她裹得厚厚的棉襖像個雪球,朝他撲來時,李宴亭差點沒接住。
“怎麼了?”見女孩眼角眉梢皆盈滿笑意,他不由得問道。
“沒有什麼呀,”喬鳶牽著他往山下走去,語氣軟糯糯的,像是咬了一大口棉花糖。
“就是突然覺得,我好愛你呀。”
籌備婚禮的前幾日,喬鳶收到了柏茉莉發過來的邀請,問她參不參加最近一次都同學會。
喬鳶想一想,好久沒見到老同學了,於是跟著參加了一回。
才跟從前相熟的幾個女同學寒暄幾句,對方聽說她要結婚了,紛紛送上祝賀。
“真是想不到,喬鳶不聲不響地就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多久婚禮,可要叫上我呀?給你送禮金!”
氣氛一派和睦之際,卻聽得一聲“啪嗒”,是酒杯被放回桌案上的聲響,不輕不重,卻足以惹人側目。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尖利地響起。
“真是人心易變啊,當年跟林清遠那樣好,還以為畢業後會永遠在一起呢,沒想到卻另有新歡了呀。”
那是個留著短發的年輕女人,喬鳶一眼看過去,她的發型和妝容都與大學時期的自己有幾分相似,還以為是晃花了眼。
喬鳶明白對方針對自己的原因,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緣故,李潔大學時期很喜歡林清遠,自己跟對方在一起之後,她那點排擠陰陽的小心思沒人看不出來。
“李潔?”喬鳶端起茶幾上的酒杯,朝她輕輕一敬,語氣輕緩道,“ 你無名指上的戒指……結婚了?還沒恭喜你呢。”
李潔於是便有些略顯得尷尬地轉過臉去,清咳了一聲,將戒指藏起來。
柏茉莉湊到她耳畔,小聲八卦著。
“天哪,”喬鳶故作吃驚地捂住唇瓣,聲音卻上揚,“沒想到你嫁了個煤老板,很有錢吧?連孩子都有,不需要你生了。還是你的命好……”
一番話說得陰陽怪氣的,直說得女人的臉陰沉到底,如鍋灰一般。
李潔咬了咬唇,“那也比你這種始亂終棄的女人強!”
“嗯嗯,你是長情。”喬鳶說到此,終於忍不住笑道,“要不要給你頒發一座貞節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