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著一股來自江底深處淤泥的惡臭。
第五日。
恐慌繼續蔓延。
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死的雞鴨更多了。
鎮子裏忽然多出了百十來號人說自己夢到了老族長。
詭異。
百十來號人都做同一個夢,同樣的場景,就連話語都一般無二。
他們夢到老族長沉在烏江淤泥深處,身體被冰冷的江水泡得發白發脹,他的軀體被過往的魚類啃噬得破破爛爛,有的地方還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在黑沉沉的江底下,他們看到老族長胸口中間嵌著一塊詭異的血色令牌,這是黑暗的江底中唯一的光源。
他們看到老族長被泡發,被魚兒啃噬的下頜處露出的白骨在翕動,骨頭架子摩擦,發出著詭異的音節。
一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怨毒陰森的音頻驀然在他們心底響起。
“我好冷啊。”
“我好痛好痛啊。”
“好多魚咬我。”
“我看到了自己的骨頭。”
“痛!痛!痛!”
“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
“既然這樣,那麼你們都來陪我吧!”
一股股窒息,劇痛,被啃噬的感覺蔓延到了他們心海。
宛如鬼壓床一般,他們用力想掙脫這個殘酷如煉獄一般的夢境,可是卻做不到。
隻能默默承受著這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楚。
當藥官渡最後一隻公雞的一聲啼叫響起,夢中的人這才冒著冷汗掙紮著從床上起來,整個人宛如從水裏撈起來的一般,滿身虛汗,眼神驚悚。
對了,藥官渡的最後一隻公雞是老族長養的。
十年的老夥計了。
第六日。
橫豎睡不著的狗娃子聽到窗戶外有著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麻著膽子推開一條窗戶縫,朝著窗外望了一眼。
這一眼便嚇得他三魂七魄丟掉了兩魂六魄。
隻見窗外昨天說做夢夢到了老族長的所有人,排著隊,手搭在前方之人的肩上,慢慢的,直直的朝著烏江渡口處走去。
他們步履蹣跚,眼眶當中瞳孔消失不見,隻餘眼白。
在他們的眉心和眼角處,則是暴凸的紫黑色筋絡。
他們臉色慘白如敷粉,眼框濃黑如貓熊,嘴唇鐵青。
似乎是察覺到了狗娃子的注視,搭肩行動的眾人的動作驀然一滯,忽然朝著狗娃子的方向齊刷刷的望了一眼,紛紛露出宛如一個模子裏刻畫出來的詭異笑容,然後繼續朝著烏江渡口走去。
如此場景瞧得人不寒而栗。
然而靜謐的夜空下,卻無人敢言語,無人敢攔。
因為膽大的狗娃子分明看到,有一個年邁的白發母親舍不得自己的兒子跟著隊伍往死路走去,她哭著拉著兒子的臂膀,似乎想要喚醒自己兒子的神誌。
最終老婦人的眼球也逐漸渲染成白色,加入到了隊伍的尾端。
明月吐光,鎮民排隊向烏江!
是老族長,來收人了!
黑夜當中,瞧得這一幕的狗娃子心髒撲通撲通跳,就連汗毛都炸了起來。
他甚至聽到了自己血管當中血液嘩嘩流動的響聲。
第七日。
鎮子當中又有一百多人做夢夢到了老族長。
“別睡,大家千萬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