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楞鬆了一口氣,連忙招呼土爾扈特騎兵跟著逃。
掌旗官比較慘,被一發鉛彈擊倒,剛扶起來的半截大纛再次轟然倒地。
這一次清軍軍心徹底崩潰了。大纛連續倒下2次,意義不言而喻。
數萬綠營兵好似遷徙的角馬群。
……
苗有林捂著滴血的胳膊起身,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一劍割下阿桂的大纛,把旗麵按在自己出血不止的傷口。
“副總指揮,你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
“狗韃子用的是倒鉤箭,我這隻胳膊怕是廢了。”
苗有林臉色慘白,失血過多一陣陣眩暈。
堡壘內到處是屍體。
有些清軍攻入較早,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還在廝殺。
甘長勝也是倒黴鬼,本想效仿楊遇春踩著屋頂衝出去。結果屋頂質量堪憂,哢嚓破了,直接摔了下去。
此時,他和兩個綠營兵在屋子裏對峙。
“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殺了你,回去領賞更好。”
之所以互相用言語試探威脅,而不動手,是因為甘長勝左手握著的短手銃。
誰先衝,誰就會先挨槍。
三人在屋內,呈三角站立。外麵的廝殺聲、槍炮聲似乎都與這裏絕緣。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
突然,
兩名綠營兵感覺外麵的動靜不太正常,似乎是己方的人正在集體奔跑,腳步聲如同滾雷。
數萬人奔跑的動靜,聾子都能感受到。
倆人對視一眼,預感不妙。
甘長勝也意識到了戰局可能發生了扭轉,舉著短手銃躍躍欲試。
“兄弟,你別衝動。我們倆現在就走。”
“撲街!”
“槍響之後沒有贏家。”一名綠營兵試圖講道理,“你最多開一槍,而我們倆手裏都有刀,兩敗俱傷沒必要的。你還年輕,退一步海闊天空。”
“死撲街!”
倆綠營兵意識到眼前這個滿身血汙,丟了頭盔的家夥是個死心眼。
……
幹他!
倆人同時撲了過來,砰,槍響了。短手銃在這麼近的距離威力過剩。
擅長講理的那家夥瞬間僵了,口鼻出血軟塌塌倒地,傷口恐怖。
而甘長勝也被另一人狠狠刺翻在地,盔甲立了大功,刀尖未能刺破整塊板甲,滑開了。
但是巨大的衝擊力疊加綠營兵的體重,還是把他摁倒在地上。
呲著黃牙的綠營兵狠狠的按著刀柄。
刀尖就在他眼前,距離不足半尺。
他攥著綠營兵手腕,死死反抗。
……
刀尖,緩慢的往下沉。
就在快刺破他眼球的時候,綠營兵突然一僵,隨即口中噴血。
原來是甘長勝摸到了藏在靴幫裏的攮子,順手狠狠一捅。鋒利的攮子刺穿腰側,毫無阻力的深入。
綠營兵口中鮮血狂湧,噴了他一臉。
他不敢懈怠,繼續發力往裏捅,直到無法深入。
用力推開綠營兵後,才發現連攮子的木柄都捅進去了。
擦掉臉上的血,他踉蹌跑出屋子,發現堡內幾乎沒人了。
烏泱泱的清軍都消失了,他忍不住放聲大笑。傻子也猜到肯定是贏了,援兵來了。
哐哐哐,
十幾丈外的棧道上,有個倒黴鬼綠營兵正在瘋狂的掙紮。他的腳被卡住了,棧道有一處破損,他一不小心就踩進去了。
……
甘長勝從地麵撿起一把短矛,獰笑著走到棧道底下,猛地往上一刺。
慘叫聲驚天動地!
隨即戛然而止,鮮血好似水龍頭往下流。
他踩著破損的階梯走上棱堡高處,眼前的一幕讓他心曠神怡:
大隊的清軍拖著滾滾煙塵往南逃竄。熟悉的紅黑軍服兵線踩著鼓點,平端燧發槍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不時有人半蹲射擊。
而一支舉著“吳”旗號的輕騎兵,稍微追擊了一陣就趕緊回來了。
兀思買可不傻,
把敵人追急了,反過來衝一波,自己就要去見長生天了。
那可是幾萬步卒還有上千的滿蒙馬隊。
……
這一仗之慘烈令所有人心驚。
伏屍十數裏,戰況激烈處更是層層疊疊。
堡內守軍僅剩130餘人,半數還帶傷,餘者全部戰死。
兀思買略一思索,就下令後撤,撤回到20裏外的堡壘修整。將損壞的火炮直接推到長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