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估計叛軍一兩日就到了。就是不知道陸上還是海麵先來?”
綠營千總拱手道:
“標下覺得賊兵會從陸上來。”
“哦,為何?”
“海麵有旗營水師,主力戰船20艘,還有南灣炮台威懾。標下若是那李賊,也定然不會來雞蛋碰石頭。”
“哈哈哈哈哈,說的好。”
綠營千總繼續分析道:
“而陸上,就不一樣了。乍浦陸上兵力並不多,僅靠據稱堅守。南灣炮台,炮口全部朝向海麵,沒法轟擊陸上來犯的敵人。”
豐升皺眉,也不由得點點頭。
這個漢人綠營武官說的很有道理,作為一個直爽的八旗漢子,他能聽得進去正確的軍事意見。
“田千總,依你所見。我軍該如何應對?”
見上官如此賞識,謙虛,田千總欣慰無比。
恭敬有加的說道:
“可否將馬副將麾下戰船,火炮拆卸部分上岸,加強城防。”
馬副將,臉色大變。
他是乍浦綠營水師的主官,麾下也有20幾條船。
剛想罵孫子,卻見豐升抬起左手:
“就這麼定了,照辦吧。”
……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大了好多級。
馬副將無奈的照辦了。
拆下了30門火炮,抬到了城頭。
於是,綠營水師也失業了。
集體上岸轉為炮兵!聽從張千總的調遣。
“快看。”
東麵的一處山頂烽火台燃起了狼煙。
眾人臉色大變,敵從海上來?
田千總的臉變得很尷尬,不過依舊鎮定自若。
豐升則是笑道:
“豈不是好事,先贏一局?壯壯士氣。”
“旗營水師隨本都統出海,讓賊酋知道我乍浦水師乃是大清國四大外海水師之一。”
“田千總、馬副將,你等守好城池,待我得勝歸來。”
“遵命。”
倆人單膝跪地,目送著豐升一溜煙的走了。
……
“1股狼煙,說明敵人來的不多。”
“哼。”
馬副將沒好氣的拂袖而去,幹脆去了南灣炮台觀戰。
田千總則是繼續監工。
乍浦城小,但城牆很堅固,當初不惜血本開采的石條。
現在就是盡量的在城外多挖出幾道壕溝,再有時間就多砍樹做拒馬。
半個時辰後,乍浦旗營水師全體起錨駛出了灣區。
海麵上,4艘不明戰艦逆風駛來。
這是江南造船廠的第一批下水戰船, 4艘嶄新的改進型紅單船。
兩頭翹,中間寬,尾部收窄,龍骨結實,三桅硬帆,雙層甲板。
長14丈,寬3.5丈,吃水深度1.5丈,2200料大船。
(用現代船舶數據描述,大概就是長45米,寬10米,吃水5米,排水量1100噸。)
江南造船廠改造的這艘紅單船,實際上是典型的“中西合璧”。
帆,是中式的。
船體(主要是水線之下),是西式的。
這樣做的原因是,中式硬帆需要的人手少,維護簡單,裝置簡單,大大的節約成本。
跑海貿,少花就是多掙。
西式船體的龍骨堅固、肋骨密集,扛得住海浪,耐航。
而且可以輕鬆容納數十門側舷火炮。
這個時代的商船,往往都是一腳民,一腳軍。
都是武裝商船!
到了海上,哪國的律法都不好使,佛祖管不到,耶魚禾也管不到,全靠實力說話。
……
指揮者是劉武的副手,原石湖畔清月村疍民出身的漢子,韋子龍。
說起來,這個名字還是李鬱取的。
原先的名字過於粗鄙,故而給他改名了。
韋子龍和韋俊兄妹是同族,但屬於出了五服的。
“把沙袋都壘好,盾牌掛幹舷兩側。”
四艘紅單船挑戰20餘艘清軍外海戰船,是有點托大了。
情報有誤!
之前的預估太樂觀了。
那份來自江蘇巡撫衙門的存檔文書,大約是過時了,搞不好還是康雍時代的信息。
韋子有些也很緊張,額頭上開始出汗。
海麵風浪中等,他卻是穩穩的站在甲板上,拉開千裏鏡觀察敵人。
同樣的,乍浦副都統豐升也在觀察著這股不明敵船。
他皺眉道:
“像是廣東那邊的船,透著股邪乎。”
“我部有20艘,敵人4艘,優勢在我。傳令下去,兵分兩路,必要時跳幫,盡量俘虜一兩艘敵船。”
“嗻。”
親兵興衝衝的打起了旗語。
乍浦水師旗營所有戰船逐漸散開。
一隊攔頭,一隊準備兜尾。
若是能夠打散架一兩艘,跳幫作戰俘虜剩下的船隻就好了。
船很貴的,修一修轉手一賣就是幾千兩白銀。
……
許多旗丁都有這種心思,笑嘻嘻的討論著這次賞銀能拿多少。
平心而論,乍浦水師的戰鬥力尚可。
這幫人都是水師三代,甚至世代。
熟悉駕船還有東海的脾性。
他們的祖輩是從江寧八旗和杭州八旗抽調而來,世代鎮守這座海防小城。
如果,將江南大平原比作一間麵朝大海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