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之晃按兵不動,怕是居心叵測。”
“藩台,你看。”
幾裏外,上千名打著“江南保境安民團練”旗幟的人過來了,為首的正是蘇十八。
殿後的是50龍騎兵,李二狗率領的。
他的任務不是助攻,而是督戰。
監督蘇十八部,和胡之晃部交火,流血。
朱珪攥緊拳頭:
“我等且觀望一陣,姓胡的是忠臣是賊子待會便知。”
王連點點頭,默不作聲。
說心裏話,他挺鬱悶的。
本以為從貴州綠營平調到江南綠營,是掉進了蜜罐裏。
誰知道是掉進了賊窩裏。
幸好他有個合理理由,護送布政使衝出了敵人包圍,估計不會降罪。
若是沒有這位老大人,以朝廷的嚴苛。
失城,斬立決!
……
蘇十八騎著一匹騾子,表情興奮。
他雖然對李鬱極度不滿,恨不得剁碎了。
但是形勢逼人低頭,不得不乖巧的做孫子。
就在2個時辰前,他去拜見李鬱,恭賀正式造反插旗。
卻被那無恥的李鬱當眾介紹,這位是蘇卿憐的表哥。
眾人恍然大悟,眼神裏卻是不屑的很。
他提出要更多的兵器,擴展人手,李鬱一口答應了。
然後就令他好好表現,去碰一碰城外的綠營。
臨走前,範京還悄悄和他耳語。
說主公被枕頭風吹的很舒服,想提拔你,但是你畢竟無寸尺之功,不能服眾。
今日,狠狠的打一仗。
拿官兵的首級來,主公就可以將伱提拔,鎮守一方了。
這個承諾,說到了蘇十八的心坎裏。
他做夢都想單領一軍,鎮守外地。
隻要假以時日,他就有了資本遠離李鬱,割據一方,或者是聽宣不聽調。
……
回過神來,他緩緩抽出佩刀。
大喝一聲:
“弟兄們,綠營都是一幫慫貨。不要怕,給我上!”
於是,烏泱泱的上千人就呐喊著往前衝。
提標大營內,胡之晃一臉肅穆。
昨晚,他流著淚告訴所有人,賊酋李鬱乃是他曾經的結拜弟兄。
汙點,絕對是大大的汙點!
嚇的眾人酒杯都端不穩,生怕被賣了。
他朝著麾下並不太熟悉的一群遊擊、都司、守備們一拱手:
“吾輩當兵吃糧,報國就在今日。”
“本官打先鋒,請諸位緊隨。”
熟悉的配方,令人敬佩的忠誠。
胡之晃提著大刀,走到了營區門口。
環視麾下兵丁,他想起了一句話“麻杆打狼兩頭怕。”
想想都刺激,2000人的隊伍,就自己一人是反賊,其餘人全部是官兵。
此時此刻,
一個反賊,帶領著2000官兵,去真刀真槍的打另外一群反賊。
老胡吐了一口,用白布條纏在手掌心。
大喝一聲:“鳥槍手,弓箭手。”
400多號人呼啦啦的衝到了軍陣最前麵。
距離60步時,齊刷刷的放箭打槍。
對麵的反賊,頓時倒下一片。
蘇十八大喊:“別怕,穩住,官兵就是一錘子買賣。殺進去,肉搏。”
……
被他鼓舞的反賊們,高舉刀劍長矛衝了上來。
胡之晃一馬當先,對衝!
身後的一群武官愣了幾秒,也趕緊衝了上去。
將官們帶頭,綠營兵們也深受鼓舞,衝了上去。
典型的豬突衝鋒,冷兵器廝殺。
胡之晃還是勇猛的,大刀上下飛舞。
身旁,血光四濺。
殺的手熱,幹脆扔掉了頭盔,玩勇將那一套。
王連在遠處詫異道:
“那漢子,是副將胡之晃?”
朱珪點點頭,苦澀道:
“正是。”
“藩台,此人勇猛,殺賊非常狠辣。”
“哎,老夫誤會了他。原來是一位忠臣。”
“藩台勿要自責,即使他還在城守營,也擋不住底下人造反,無濟於事的。”
“你說的對。”
胡之晃滿身血紅,身後綠營兵見主將如此勇猛,莫名的跟著發狂。
一炷香的功夫,所謂的“江南團練”就扛不住了。
蘇十八帶頭逃跑,其餘人紛紛跟上。
……
而遠處督戰的李二狗,嘿嘿一笑。
“弟兄們,咱們掩護一下。可別傷了胡副將,打後麵那群人。”
50龍騎兵,摘下鞍邊燧發槍,倒入引火藥,蓋上藥池蓋後,催馬繞到側翼。
一陣排槍後,就撥馬離去。
提標挨了一頓槍子,死傷十幾人。
胡之晃趁機下令:
“賊人精銳火器犀利,不可窮追不舍。鳴金收兵。”
“砍下首級,回去本將給你們請賞。”
回營後,他又下令,把總以上武官大帳開會。
上百號綠營武官,看著他卸甲,在水盆裏擦洗。
連續3盆血水,潑在地麵。
自古軍中敬勇士!
諸葛式的將官,丘八們不感冒。
許褚式的將官,丘八們紛紛豎起大拇指。
胡之晃拿毛巾擦幹臉上血跡,心中竊笑。
跟著李鬱混,演技日益精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