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輪齊射,清軍敗了。
所有人都瘋狂的往後逃,顧不得任何獎懲。
南雲升臉色發白,他徒勞的阻止,
可敗兵們繞過他的大纛逃亡,臉色驚恐,士氣已然無了。
集鎮裏,火炮還在轟擊,擴大戰果。
福康安狠狠地甩了一下馬鞭,回營,他知道這種情況是沒法繼續進攻了。
整肅軍紀,殺人,等待火炮就位,明日再戰。
這一天,清軍戰損1400餘人。
作為防禦的一方,也付出了300多人的傷亡。
雖然贏了,可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默默的圍著火堆,吃!
大米飯,紅燒肉,還有些黃酒,夥食不錯。
鬆江府富庶,這個集鎮又是附近趕集的唯一地點。
居住在此處的多是店鋪商人,有一技之長的手工業者,屬於大清的小康階層。
他們是悲慘的,瞬間失去了房屋、家財和一切,還被迫勞役。
……
清軍分出了一營人馬在江邊警戒,卸下火炮的過程複雜又漫長。
他們點燃了數百支火把,徹夜幹活。
一門門火炮,推到了營門口。
福康安在大帳內酣睡,戰場之上,睡眠尤其重要。
凡是老兵,宿將,都會抓緊一切機會補覺,補充體力。
南雲升卻是沒睡著,心痛。
麾下提標中營傷亡大半,左營殘廢,右營也元氣大傷。
還死了一個侄子,真是賠本買賣。
“父親勿憂,明日有火炮助陣,一定能順利全殲此股流賊。”
“真兒,伱明日持我軍令,隨蘇鬆鎮戰船去運糧。”
“父親,這是為何?”
“為父打了一輩子仗,膽子是越打越小。我把你撥出去,是以防萬一,南家不至於斷了香火。”
南漢真壓低聲音說道:
“父親,你是不是太悲觀了?”
“我並不是覺得明日我軍會敗,隻是打了一輩子仗,深知戰場之凶險,陰溝翻船是常有的事。好了,你大哥還有堂哥們都在軍中,明日有他們廝殺就夠,南家對得起朝廷了,沒人會說三道四。”
“孩兒遵命。”
“夜深了,快去睡吧。明日隨蘇鬆鎮戰船去嘉定縣押運糧草、火藥,也要多加小心。”
南雲升搖搖頭,擦拭著他的佩刀。
人年齡大了,瞌睡就少了,尤其是決戰前夜,他憂心忡忡。
……
南雲升剛才和小兒子說的那番話,是撒了謊的。
心中有一種隱隱的猜測,當麵之敵不是流賊,也不是孤軍!
一夥槍炮精良,會算炮術,會利用地形,會玩心理戰的,還會斷漕運的,能是流竄作業的賊人嗎?
別的不說,火藥鉛子消耗巨大。
所以,他們的後勤渠道在哪兒?隱蔽基地在哪兒?情報來源又是何方?
自己兩眼一抹黑,都不知道!
南雲升大膽推斷,幕後要麼是江浙的封疆大吏,要麼是八旗王爺。
甚至有可能是洋漢勾結,洋人出錢出槍,反清秘密組織出人。
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自己麵臨了巨大的未知風險。
這一夜,集鎮裏也沒閑著。
劉武將所有人分成了兩波,一波挖防炮堤,另外一撥休息。
每2個時辰輪換一次,保證體力。
至於說夥食,那是敞開了吃。
人人碗裏都堆滿了肉,不夠還有。
灶丁們也清楚,未必能看得見明天的太陽,所以得抓緊吃。
還有那琥珀色的溫熱黃酒,也是一人一碗。
借著酒勁,不時有人大喊:“殺光官兵!”
“把所有的火藥,鉛子,全部發下去。”
“背水一戰,不是官兵死就是我們活。”
到了這個時候,王六才恍然大悟,為何選擇在這個死地防守。
就是為了打消灶丁們的所有心思,隻能死戰到底。
可是,主公他承諾的援兵在哪裏?
這個問題,劉武隻是笑笑,不正麵回複。
兩個李姓少年,倒是一臉傲嬌,拍著月匈膛表示,義父不可能放棄自己。
……
一大早,蘇鬆鎮戰船轉向向北。
他們的火炮全卸下來了,留在戰場也沒什麼意義。
還不如去運輸糧草、火藥,防止一時啃不下敵人,就圍住慢慢打。
清軍在用完酒飯後,集體列隊。
南雲升按刀走到高處,環視了一眼這些眼神呆滯的兵丁。
大喝一聲:“押上來。”
50多個綠營兵,被綁著押到了陣前。
他們痛哭流涕,磕頭求饒。然而,怎麼可能得到寬恕呢。
清軍老傳統了,陣前殺人立威。
一陣刀光,首級咕嚕嚕落地。
“這些就是逃兵的下場。”
“來啊,把銀箱抬上來。”
二十口大木箱,被扔在了陣前,裏麵都是一錠錠的官銀。
“流賊首級,一級5兩。斬將奪旗,賞100兩。先登,賞銀200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