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你是要竊取天下的大盜,是個反賊。”
李鬱笑了:
“你這樣說,豈不是自找死路?為了保密,我也不敢放過你了。”
“從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打算靠別人的憐憫活著。”
藍盈盈的語調,變的極度冷靜,毫無情感。
讓站在一旁充當保鏢的林淮生都忍不住盯著看。
江湖,是無序的,沒有道義的。
李鬱一時間覺得頗為無趣:
“把她關起來吧。”
審訊無果,繼續下去沒有意義。
這個女人當時的狀態,已經是漠視死亡了。
就算給她一槍,也隻是泄憤。
決不能讓憤怒,代替理智。
李鬱走的每一步,都必須精打細算,不出紕漏。
狂熱的造反精神沒有意義,
無非是天下又多了一路反賊,乾隆的十全武功又多了一全,江南又多了一份悲情英雄的談資。
一旦被迫起事,
清軍四麵合圍,輪番進攻,不會留給自己發展的時間,空間。
車輪戰,也能把自己的家底拖垮。
至少,陸路要占據蘇州府,鬆江府。
水路,要牢牢扼住太湖。
錢糧充足。
擁有初步的冶金,軍工生產能力。
麾下能拉出數千士兵,裝備先進的火槍火炮,戰船。
才能有實力應對清廷的瘋狂反撲。
當然,這是理想的造反計劃。
一般來說,老天爺就不愛成全人。
……
趁熱打鐵,
接下來李鬱要大搞基建,廣交官場朋友,吸納各路反賊。
花起銀子,就如山呼海嘯。
光藍盈盈這搜刮的銀子,遠遠不夠。
需要來一票更大的。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思考了半天。
從官倉庫銀,到豪商官紳,到黑吃黑,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範家。
姑蘇範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
但是千年的底蘊,未必比潘家窮。
李鬱曾經和一些本地胥吏聊過,這些老江湖就說,潘家是新富,範家是舊富。
新富的錢財,都堆在屋頂。
舊富世家的錢財,都藏在水底。
所以,搞範家,爆金幣。
會議室裏,眾人都驚呆了。
“軍師,我們要對範家動手?”
“對,搞錢,至於采用哪種手段,是文是武,諸位都可以暢所欲言。”
杜仁,範京,包括老胡都趕來了。
這種大事,
還是讓骨幹都事先知情比較好。
範京先開口了:
“咱們肯定要上手段的,但是公開火拚,官府會介入。要不,再扮一回白蓮教吧?”
哈哈哈哈,
會議室內,充斥著快活的歡笑。
這是扮演白蓮教上癮了,嚐到甜頭了。
李鬱點點頭,這個思路可以作為備選。
但是,不完美。
他說道:
“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殺進範府,短時間內能搞多少銀子?無非是浮財。”
眾人一聽,是這麼回事。
你總不能在範府挖地三尺,當是做客滯留幾天吧。
官兵再遲疑,2個時辰也到了。
到時候一打,這白蓮教就得露餡。
“範家綿延千年,財富主要不在現銀,而在不動產,和古董字畫。”杜仁凝重的說道。
李鬱點點頭,表示認可。
一般世家大族,確是如此。
劉千也忍不住補充了一句:
“而且,即使找到了地窖銀庫,我們恐怕也搬不走銀子。”
“為啥?”所有人都異口同聲。
劉千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5年前,我曾經在江寧府摸進一戶人家,找到了他家的銀窖。”
“但是,忙活了半個時辰一錠都沒能拿走。”
“銀窖裏,全是銀冬瓜!”
……
“銀冬瓜,是個啥?”眾人都傻眼了。
這不怪他們,主要是階層限製了想象。
在場的,大約隻有楊雲嬌親眼見過,杜仁略知一二。
劉千隻能比劃著解釋:
“就是把銀錠融成銀水,鑄成像個冬瓜模樣,有這麼大。起碼有幾千斤吧。”
老胡傻了,他無法想象這是個什麼光景。
同樣是人,財富咋會有這麼大差距呢?
這要在平日裏聽說,他肯定不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想起來我就心疼,地窖那一排的銀冬瓜,銀光閃閃,我卻一個都拿不走。”
劉千說的痛心疾首,很是滑稽。
放在平日,眾人肯定要嘲笑他。
可此時此地,沒人有嘲笑的心思。
大家,都被震撼到了。
所以,範府有可能也是這樣存銀的。
“多準備繩索,抬杠,多派人手,應該可以搬得動吧?”
“奴家覺得不行,搬運銀冬瓜要專門的小車,否則沒處下手。”楊雲嬌也開口了。
她是徽州鹽商出身,自然是見過的。
“而且,一路上搬運都很費勁,跑路都跑不快。”
嘶,眾人都感覺,被上了一課。
原來,老爺們可以富到這個程度。
李鬱趁機,又宣傳了一波:
“他們什麼都有了,可還是什麼都想要。貪得無厭,連我們手裏的幾枚銅錢都想奪走。”
“劉千看到的那不是銀冬瓜,而是千千萬萬個我們這樣的血汗錢。”
“我們能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
“跪著?趴著?像狗一樣的為了口吃食而搖尾乞憐?”
眾人的臉色越來越黑,義憤填膺。
李鬱突然眼神寒厲,起身道:
“幹掉他們,把銀冬瓜,變成漫天的銅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