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也未必要在本府地麵上招攬流民。”
“啊?”
“買奴。”
李鬱轉過身,眼神灼灼。
杜仁一驚,不知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樣,問道:
“去外地,從人牙子手裏買?”
“可以。”
兩人走在礦區,如同置身月球表麵。
地無三尺平!
走路要特別留神,不然就摔倒。
不遠處的一個坑口,突然冒出了一個黑色的“土撥鼠”。
再一看,竟然是個人。
背著一筐煤礦,走到了過秤處。
杜仁忍住笑,說道:
“這樣的坑口,咱們這有幾十個。”
“別過去了,萬一塌方,怕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
“52斤。”
過秤處,一個管事吆喝道。
然後,拿給了礦工幾個籌子。
“這是?”
“我剛改的規矩,超出80斤後,多勞多得,每天下工時發銅錢。”杜仁解釋道。
“挺好。”
李鬱一聽就明白了,
杜仁不愧是府城大訟師出身,腦子活泛。
這些流民,出賣勞動力,換取一日三餐。
心裏自然是不甘的。
若有機會,誰不想返鄉呢。
從李家堡的花名冊,他就看出來了。
礦工因積極表現,加入護衛隊的寥寥無幾。
這一招,不好使。
“產能要擴大,起碼雙倍。”
“有難度。”
杜仁麵露難色,他解釋了一下挖煤的難度。
先得挖豎井,抵達煤層後,再橫向挖掘。
每掘進一段,就要用木頭加固,否則有塌方的危險。
即使如此,每天的傷亡人數都超過一隻手。
從潘家挖來的老師傅也來了。
他說挖豎井太費工時了。
而潘家在徽州的私礦,煤層很淺。
豎井隻需要挖個五米左右,就碰到煤層了。
……
李鬱突然產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老師傅,能不能直接炸?”
“啊?”
“我的意思是,把眼前這個山頭,炸掉一半,那樣不就省事了。”
“這,這~似乎也可行啊。”
老師傅陷入了苦苦的沉思。
“你算算,需要多少火藥。”
“行。”
爆破用的火藥,硫磺占比極高。
幾乎接近八成。
這玩意,大清朝很少出產。
東邊的鄰居,倒是盛產。
皇商的進貨渠道,似乎就是東邊鄰居。
除了火山附近出產的,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工業化,
是一環扣著一環,哪一環掉鏈子,都沒法推進。
李鬱感慨,穿清後想搞工業化。
結果,搞了個不倫不類,越來越依賴人工了。
煤鐵,是工業的兩條腿。
目前,還是個瘸子。
說好的機器,最後都成了人機。
某種程度上。他有點理解乾隆了。
這麼多廉價聽話的人,幹嘛搞什麼機器生產?
100人搞不定,那就10000人。
累倒一批,第二批隨時頂上。
這不比什麼智商3歲的人工智能好用?
李鬱陷入了矛盾,不能自拔。
資源有限,到底該優先發展哪一樣?
地盤,人手,火器,冶金,財政,情報網,官場人脈?
……
而此時,一封信的到來,讓他欣喜若狂。
福成,從潮州府托人送來了親筆信。
“李兄見字如麵,弟在潮州府甚是想念。
鬥雞玩馬,打獵熬鷹,繪畫抒情,兄是伯牙,弟是子期。
家父在委員任上,穩如泰山,上下關係,一團和諧。
盼兄撥冗,來粵遊曆,弟當掃榻相迎。”
薄薄一張紙,李鬱反複讀了兩遍。
“李大官人,我家小主人還托我給你帶個口信,他說信裏不方便寫。”
“2萬兩銀子,或者對應價值的緊俏貨,您自己選。千萬不要推辭。”
這還用問嗎,李鬱當然是要緊俏貨,啊不對,違禁貨。
“隻怕我要的貨有些犯忌,讓你家小主人為難。”
送信的人不是旁人,是福成的親信家奴。
他笑道:
“來之前小主人特意囑咐了,您就算是想買大炮,他也會幫忙。”
李鬱有心試探,問道:
“我買大炮幹嘛,轟誰啊?”
“大官人說笑了,這年頭做啥不是為了銀子。西洋火炮削去銘文,烙上漢字賣給那些總兵,起碼2000兩的賺頭。”
“哎,我怎麼看你有些臉熟。”
“大官人好記性,小主人和您在七子山打獵那次,小的也在場。”
……
呼。
原來是故人,一起誤擊過江寧副都統之子,一起埋過屍。
那就好說了。
“千裏迢迢,你且去吃點好的。”李鬱說著,遞給他兩錠銀子。
“謝大官人賞。”
李家堡的造反骨幹分子會議上,
眾人都提了一些要求,充實采購物品清單。
優質鋼,焦煤,黃銅自然不必說。
硫磺,硝石,鯨油,帆索都在其中。
還包括一些小玩意,比如燧發槍,艦載火炮,千裏鏡。
李鬱特意囑咐賴二,一定要最新款的。
不怕花銀子,隻要質量高。
如果有可能,和洋商拉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