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好。
接連下了好幾日的冬雪終於有了停下來的痕跡,金色被厚重的雲層包裹,但稍稍等待,耀日就能刺破這層厚重的束縛。
陽光,就會灑下來。
伽羅圍著圍裙用菜刀熟練的將一段小蔥盡數切成細膩的蔥花,魚已經開膛破肚,醃製了半小時。
宅家好像達成了一種特殊的默契,勢必要讓這個莽撞犧牲的上將嚐到等待的寂寞。
盡管伽羅多次向宅博士訴說自己也要一同前去護衛星星球的願望,但總是一次次的被駁回。
好安靜啊。
原來等待,是這樣的漫長。
安靜得隻剩牆上時鍾嘀嗒嘀嗒的轉動,窗外鳥獸蟲鳴熱烈的喧泄著,但這樣的熱烈並不屬於他。
小心等了他三年。
而他,隻是單純的等待小心回家的日子,每分每秒,卻如一個世紀那般難捱。
伽羅苦笑著將心底的情緒收回去,專注認真的做著飯——這是他該得的。
擺盤的時候,伽羅動用小小的私心把紅燒魚擺在了小心常坐的位置。
他的搭檔最愛吃魚,但是不喜歡喝牛奶,這點從他第一次來宅家的時候,就一直記得。
所以他別出心裁的讓牛奶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奶咖。
每當搭檔拿著咖啡杯抬頭看他的時候,伽羅心虛的解釋:“咖啡……你買到假貨了。”
後來小心換了個牌子的咖啡,但依舊喝出的是那個味道。
算了,小心無奈搖頭。
依著他吧。
已經十二點了,大家為什麼還不回來?
伽羅擔心的看著牆上的時鍾,桌上的飯菜已經有些冷,他猶豫一會,最後還是選擇不顧宅博士的囑咐,套上外套鎖上門出發了。
這次怪獸搗亂的地點在市中心。
天將要明,太陽蓄著力,厚重的雲層已經越來越包裹不住那璀璨的光。
市中心一片混亂,看來這次怪獸襲擊的規模很大,到處都是救援車輛的鳴笛聲。
宅博士和粗心疏散居民,甜心正在療愈傷民,開心和花心正在搬開廢墟,營救被困的人。
伽羅目光在人群中轉了一圈,那,小心呢?
當捕捉到那一抹黑紫色的身影,伽羅心一瞬就揪了起來,耳膜伴隨心跳砰砰作響,想也沒想就衝了上去。
這個家夥,單刀插在牆上一路向下,臂彎裏還抱著一個哭泣的小女孩,腳底,是鋒利的鋼筋。
這個姿勢。
這個笨蛋!
小心沒注意到伽羅的身影,但他知道以這種狀態極速下落,加上瞬移應該能讓自己少受點傷。
可是瞬移的落腳點,那邊翹起的建築殘塊,如果不帶上小女孩的話他還能全身而退,但現在這種狀況,隻能把小女孩護在懷裏,用自己的脊背擦著建築的邊緣過去。
想著,也就這麼做了。
無傷大雅的一點小傷而已,比起小女孩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小心收起刀,雙臂緊緊護著懷裏的小女孩,瞬移的同時,用自己的脊背對上建築塊銳利的邊緣。
疼痛並沒有到來,身體被人接住,熟悉的氣息再次席卷整個大腦,他睜開眼。
陽光刺破雲層,像是壓抑了許久的苦悶,線狀的光直射在大地上。
麵前的人,迎著光,藍色的眼瞳剔透得像是一塊水晶。
又像是一朵破曉的黎明之花。
“伽羅?”小心試探地詢問,陽光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我在。”
他輕聲道。
……
這次的行動沒有人受傷,伽羅回去把飯菜熱了一遍,他穿的那件外套已經光榮‘犧牲’了——在廢墟上摩擦破了很大一個洞。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溫馨的吃著飯,熱鬧又重新籠罩回這座宅子。
小心依舊保持緘默不語,安靜的吃著飯,隻是筷子往麵前那道紅燒魚身上多扒拉了兩下。
少年好像長大了許多。
高了,也瘦了。
黑色的頭發已經蓋住了脖子,碎發偶爾掃過眼尾,隻留那雙紅色杏眼,看著還依舊乖巧。
伽羅這頓飯吃的有點心不在焉,他記得自己犧牲之前小心還隻有十八歲。
那時的他臉上還帶著點肉,杏眼也是圓圓的,盡管眼裏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的冷意和疏離,但在自己眼裏,他依舊像隻高冷的小貓。
二十一歲的他……
伽羅看著青年淡漠的眉眼,漸漸生出一股自卑感。
美好,穩重,堅毅,值得擁有全世界,他又憑什麼能擁有這樣的小心?
三年,足以抹去他存在的一切痕跡。
他還有什麼呢?
除了在他人生中缺席的三年和年紀大,他好像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