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不是殺人犯。(1 / 3)

他還沒跟我報平安。

元靚坐在路邊的棕木長椅上,眼底有些落寞,暈染開來點點釅濃的霧氣,朦朦朧朧下竟有些過去與現在交織的錯亂感。

三月春風似暖陽。櫻花如雲,撲麵而來,落英繽紛,層層疊疊的水粉色彩渲染繁華似錦的景象。

早已廢置而厚著一層絳色的破爛車軌似乎下一秒就有墨綠古樸的鐵皮慢火車轟隆隆駛過,越過城中區的柔風在小綠皮的推搡下驚掠起一方淺綰雲箋。

天上瑤池,地上瑤海。

瑤池區是一個重工業老城區,七八年前城裏有載著滿滿鐵礦石的貨運小綠皮,暗紅粗糙的兩排平行鐵軌周邊有柵欄隔開。

每天學生上下學總會有一個70多歲的表情十分嚴肅的白發老爺子貓著腰、駝著背站在暗黃橫木邊上保護安全,即使已經有四十幾歲身材魁梧的保安大叔24小時保護。

元靚微微側著左頸,淺絳色的上唇輕抿,略發白,細致微紅的鼻尖輕輕顫著,間或的嗚咽壓過了周遭喧囂的一切,排山倒海地朝她傾瀉。

元靚微壓下巴,目光定在手上已經被攥到褶皺了的一頁紙,紙上殷紅的大字如同殘陽嗜血般吞噬著她。

校函:閔川大學關於同意元靚同學退學的決定……

元靚左臉上是火辣的麻感,被扇得太狠,估計都腫了。

一個小時前。

“啪——”

元靚整個人被扇倒在沙發邊上,感覺到右手臂有些疼痛,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地上被親媽摔在地上的碎玻璃渣,鮮血汩汩流出。

元靚感受不到疼痛,反而有點想笑。

明明自己被送給別人撫養,可是,親媽總是強調,一切都是為你好。

“夏曼,不能好好說,打孩子幹嘛?”元靚父親元德皺著眉頭,連忙拉住元靚母親夏曼的兩隻胳膊,甚至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讓我怎麼好好說?那大學是全國第一,她說退就退,我們同意了嗎?跟我們商量了嗎?”夏曼聲嘶力竭地喊出來,甚至還有繼續往下打元靚的衝動。

“確實是元靚衝動了,那也不該打孩子啊?”元德被夾在中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得做和事佬。

元靚退學的事他早就知道,也同意,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跟元靚媽說。

當時高考元靚的燕兆大學法學專業被元靚媽夏曼改了,說以後金融吃香,家裏也不能一直靠早餐店過活。

再說,燕兆大學進不去金融係,這分數,與其填冷門的,不如去差一點大學的熱門專業。

“咱家裏好不容易出了個985高材生,我們早上四點起來揉老麵做包子油條,教育從來沒虧過她,你說這是為了什麼?”夏曼臉上的皺紋浸滿淚水,整個人靠在丈夫身上,渾身無力,說話嘶啞,心如刀絞,又一字一頓地說:“她倒好,為了個殺人犯,把自己一輩子都搭進去。”

“他不是殺人犯。”

元靚聽到親媽說自己的話,沒一句反駁。

可是一提到他,元靚生理性地懟了回去。

元德在邊上不敢說話,隻是覺得元靚媽真的氣過頭,什麼話都失真,也不說她養元靚,光是把元靚過繼給別人,就沒有資格再說些什麼,戶口都不在一起。

這麼多年勞累,也就是給小兒子元祚花錢厲害,元靚都是她養父母幫著。

元靚孝順,時常過來看親生父母。

夏曼剛歇下去的火立馬躥騰到腦子上去了,一字一頓失望地說:“不是殺人犯,那他被關了七年?現在還在鐵牢裏踩縫紉機。”

“我說了,他不是!”元靚直接尖叫,用聲音壓過去,右肘的鮮血依舊往下流,把地上的碎玻璃渣都染紅了。

“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今天敢出去,以後就別回來了。”夏曼皺著眉頭,心如死灰,閉上眼的那一瞬,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自己的心血化為一空的難受。

元靚深吸了口氣,拎那個箱子頭也沒回的就走了。不是不要爸媽,隻是,丁憩被冤枉了,他隻有自己,等翻案之後再跟爸媽解釋。元靚坐在長椅子上,思緒回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