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風拂過枝葉,鳥語花香,當那縷溫暖的陽光透過精致的窗紗照亮裏屋時,牡丹花樣的大紅錦被下,女子緩緩醒來。
屋子裏空空蕩蕩,沒有丫鬟在一旁候著,炭盆也早已熄滅。身上冷的厲害,不過她早已習慣。
王穎已經穿過來十八日了,穿到了登基大典上,飄在女子身側,她能夠清晰感受到女子身體的病弱,心中的痛苦,卻無法離開,也沒有人能看見她。
她聽到坐在高位上的那個男人喊女子寶釧?
王穎能感受到女子的無力和淒涼,相府沒落,父親被殺,她苦苦哀求卻又無能為力......
此時,王穎依舊是一個旁觀者,她看著寶釧緩緩坐起身,竭力撐住身體休息了很久。
寶釧自從喝了太醫所說的溫補湯藥,反倒是越來越乏力,每日也睡的越來越久。
寶釧原本也反抗過,卻是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口一口把湯藥喂到她嘴裏,王穎知道,寶釧在劫難逃了。
一開始,那人還有些耐心,日日喂她喝,等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之後,卻是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了。
當真是涼薄至極,也虛偽至極!
寶釧緩緩下床,可能是回光返照,身子竟比之前有了些力氣。
就這樣,扶著床和牆,她艱難挪到了妝奩前坐下。大大的舒了一口氣後,女子對著銅鏡,仔細打量著自己。
王穎隻覺得殘酷,從小錦衣玉食,千嬌百寵長大,走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眾星捧月的相府三女哪裏還有當初的樣子。
寶釧對著銅鏡無聲笑了起來,詭異又蒼涼,笑著笑著,眼淚淌了出來,帶著血紅色。
王穎明白她心中的悲慟和恨意,天下人都在歌頌她王寶釧的忠貞,薛平貴的仁義,卻不知那虛假麵孔下的偽善。
一陣深深的虛弱感傳來,隻聽“砰”地一聲,寶釧摔在了地上,她卻感受不到疼痛,仿佛看到了什麼美好的東西,釋然而笑,手臂向前伸,口中喃喃——
爹爹......
王穎無力地捂住胸口,眼淚止不住地流。最後的最後,她感受到了寶釧深深的愧疚和後悔,唯獨沒有恨。王穎不理解,卻在王寶釧閉上雙眼的那一刻也渾身一輕,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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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王穎仿佛聽到了打鬥的聲音,艱難睜開雙眼,不遠處一位男子正和黑衣人打的難舍難分,甚至還動了刀子。
王穎有些迷茫,低頭查看自己的穿著,腰帶被解開了,但是其他衣裳完好,她急忙整理衣裙,材質上乘,是古裝。
之所以知道如何穿,還得益於陪在王寶釧身邊的那十八日。隻是——
自己現在是誰,又穿到了誰的身上?
遠處那打成一片的又是誰呢?王穎思索一番後決定,趁著兩人正打的火熱,悄悄逃離,也不知道兩人是分贓不均還是英雄救美。
雖然有些頭暈,但逃命要緊。她左右環顧,發現自己在河邊,蹲起身,緩緩挪動,她方才看見右側山上有小道,應當有人活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一邊觀察兩人,一邊朝小道挪動。驀地,看到除了黑衣人之外那個男子的臉——
不會認錯的,雖然跟她之前見過的薛平貴相比,略顯稚嫩年輕,但依舊能分辨的出就是那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像是想到了什麼,王穎轉身回到河邊,清澈的河水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樣,竟是年輕時候的王寶釧。
她成了王寶釧,那原本的王寶釧呢?
視線重新回到還在對戰中的兩人,她成了王寶釧,其中一人是薛平貴,那這個黑衣人是魏豹?
王穎曾經和奶奶一起聽過薛平貴與王寶釧的戲曲,也看過那部雷劇。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不就是王寶釧與薛平貴第一次相遇嗎?
而自己成了“王寶釧”?
不知是打擊太大還是原主身體的問題,王穎隻覺得一陣無力,心中暗道:“要完”,就失去了意識。
遠處打鬥中的兩人被落水聲吸引,卻發現佳人掉落水中。魏豹深知自己不敵,別說帶走寶釧,再繼續下去,自己恐怕也凶多吉少。
於是趁著對方一個晃神,飛身逃走。
薛平貴沒有追趕,解下行囊,跳入河中,救人要緊。上岸後,他看著懷中清麗脫俗的女子,落水的狼狽也難掩美貌。
天空逐漸下起小雨,而懷中人卻遲遲不醒,無奈,薛平貴隻得將人帶到自己前一夜歇腳的山洞中。
王穎再次醒來,在火光的映襯下,她注意到正在烤火的薛平貴,也聽見了山洞外的“沙沙”雨聲。
不出意外的,頭發和身上的衣裙是濕的,看來自己還是沒有逃過劇情的力量,依舊掉入了河中。
一旁烤火的薛平貴也察覺到了她的蘇醒,欲起身向她走來,王穎連忙裝作害怕的樣子讓他不要過來。她想自己這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家小姐人設可得先維持好,至於其他的以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