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勝朝暮如溺水的人猛然獲得了空氣,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心緒難平,滿腔悲憤,回望人生,全是遺憾,勞苦一世,製衡權利,背負罵名,皆是為他人做嫁衣。到頭來,不過冰冷刺骨的真相和體內的慢性毒藥。
可曾悔過?
悔。
“姑姑,隻要你活著,我這皇位總是不穩的。我心有擔憂,又怎能造福天下,做個明君?或有一日,你代替我站於高位之上,我又該如何自處。所以,你便安心地去吧。”
皇帝的話回蕩在耳邊。
那是她一直捧在手心裏,如珠如寶般照顧著長大的侄兒。
那是她相依為命,共度宮變,權力更迭仍守望相助的親人。
那是她一心扶持,為此手染鮮血,以身入陷阱也要幫他穩固皇位的天子。
那是她這輩子都會保護,不忍他受一點傷害的人。
若重來一次,當如何?
若重活一世,她隻想遠離宮闈,遠離權利,看看外麵的天,瀟灑自由開心的過一生。
“救命!嗚!”勝朝暮隻覺胸前的玉佩閃過一團綠光,她便從剛剛虛無的,蒼茫的環境中落了下來。
現在在哪?是水裏,她一張嘴就咽了一大口水。
“你快抓住棍子!”岸上的人大喊。
勝朝暮雙手在水麵上晃來晃去,水已經沒過了頭頂,終於抓住了棍子。
勝朝暮被岸上的人拽了上去,她趴在岸邊咳了半天,眼前的事物才恢複清明。
前世她死的時候是二十一歲,死前一個月因在病榻上纏綿許久,渾身無力,端水杯時左手被燙了一下,手上留下了一道疤。
可現如今,她的手光滑細膩,再看自己的穿著,是肅靜的白衫。
難道是在書院。
落水?
柳平安?
十八歲?
真的回來了。
勝朝暮轉頭去看,果然是穿著學子服,仍有幾分稚氣的柳平安。
現如今是天和五年,也是小皇帝登基的第六年。
小皇帝九歲登基,三日後便經曆了親叔叔的逼宮政變。雖當時早有防備,但這場宮變也持續了將近三個月。勝朝暮當年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卻一心護著小皇帝,用先祖皇帝留給她的鐵甲暗衛苦苦支撐。終是迎來了轉機。
宮變雖結束,可遺留下來的問題並不是這麼好解決的。又過了九個月,小皇帝登基一年後,在勝朝暮的建議下更改年號,讓天下所有人盡知,如今皇帝換了,即便現在的皇帝是個十歲的稚子,那也是皇帝。
“柳平安!你推我?”勝朝暮從地上爬起來,一腳踹在了柳平安的腿窩處,直接把他踹到了水裏。
“勝朝暮!你!恩將仇報!”柳平安在水裏掙紮。
“是你先推的我,我這是以報還報。”勝朝暮拿著長杆站在岸邊嘚瑟。
“我不會...嗚...遊泳...救我...”
柳平安的腦袋在水麵上沉沉浮浮,喝了不少水。
勝朝暮這才把長杆子伸到他手邊:“抓住。”
柳平安趴在岸邊不停的咳,可喝進去的水是咳不出來了:“你真是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