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穆點點頭表示理解,“老人家,你怎麼知道我們要過江?”
船家微微一笑,“我在船裏看到客官走走停停,前後張望,身上背著包袱,從衣著看也是遠道而來,我就猜想客官是要去對岸了。”
“你就一個人搖船嗎?我看你年紀很大了。”徐葭是想知道這裏是不是隻有老人一個人。
“我孤老一個”,船家用手指了指小船,“家就是船,船就是家。”飽經世故的他顯然聽懂了徐葭的真實用意。
張穆和徐葭不敢貿然上船,船家看出了他們的疑慮,也沒有勉強,隻是似乎很隨意地說了句:“北兵來了,擺渡的人都跑了,這上下幾十裏就剩下我這了,我反正就一個人,年紀也大了,別的地方也去不了,過一天算一天。”說著,就從那條小路下去了。
張穆和徐葭兩人都知道船家說的是實話,他們沿江走了快一天了,也隻發現這個渡口,再看看文英和張穆背著的文華,兩人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天也快黑了,江風越來越大,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晚上連個棲身的地兒都沒有。張穆把背上的文華往上拖了拖,側身看了眼徐葭,徐葭看懂了他眼裏的意思,輕聲說道:“就從這裏過吧!”張穆點點頭,兩人心裏其實也想好了:小船裏不可能藏人,眼前一個老人,就算對他們有什麼不軌想法,怎麼算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隻要小心行事就行了。於是張穆朝老人說道:“船家,就有勞你送我們過江了。”
“好勒!”船家走上來迎接,幾人依次走下江堤,“路滑,客官慢點啊!”走在最後的船家一邊招呼著,一邊仔細地遮掩好小路。到了水邊,船家把住船,待幾人都上去了,就解開纜繩,跨上船去。“江上風大,客官請艙裏坐!”說著,推開了船艙的小門,張穆探頭看了一眼,裏麵隻有一張桌子,上麵放著幾個粗碗,角落裏卷著一堆破舊的鋪蓋和幾件衣物,艙壁上掛著一些簡單的生活物品,除此之外再沒有了其它東西。幾人彎腰鑽進船艙,席地而坐,文英和文華還是第一次坐船,東看看西摸摸,覺得很新鮮。
“客官坐穩,開船了!”船家喊了一聲,小船就吱吱呀呀、搖搖晃晃駛離了江岸,向著江心駛去。江上的風越來越大,小船搖晃得更厲害了,文英和文華很快就因為暈船安靜了下來,靠在大人身邊。“大哥哥,我好渴。”文華抬眼看著張穆,這一天急著尋找過江,幾人除了在路上吃了點幹糧,還沒有喝過水。“客官,壺裏的水燒開了,你們就自己倒吧!”搖櫓的船家顯然聽到了文華的話。“好的。”張穆應著,看了一眼對麵的徐葭,隻見她微微搖了搖頭,便明白了,於是湊在文華耳邊輕聲說道:“文華乖,這船上的水是老爺爺要喝的,我們下了船再找水喝。”
文華乖巧地“嗯”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白浪拍打著小船,刺骨的江風從門縫和船艙的縫隙往裏鑽,暈暈乎乎的文華緊縮著身子,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呢喃著“好冷!”張穆把文華摟緊了,船家在外麵說道:“客官,可以把爐子拿到艙裏去,江上風大,別把孩子凍著了。”徐葭左右看了看,對張穆說道:“要不,去把爐子拿進來吧!”
高大的張穆鑽出艙,解開固定爐子的鐵絲,將爐子拎了進來,爐子讓小船艙稍微暖和了些,幾人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穆醒了過來,他感覺頭有點痛,第一感覺是船不晃了,“難道到岸了?怎麼一下就睡著了?”他心裏嘀咕著,睜眼一看,嚇了一跳,隻見徐葭和文英、文華都被綁著,閉著眼睛坐在地上,這一嚇非同小可,他完全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也被綁著雙手,他騰地站起來,頭卻“嘭”地一聲撞到了屋頂,頓時劇痛鑽心、眼冒金星。他迅速觀察了下,這是一間低矮的房子,四周都是木板,外麵有水浪的聲音,應該也是船艙裏,但卻不是原來乘坐的小船。“被江匪劫了!”他立刻反應過來,往窗外一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外麵是茂密的蘆葦。就在他緊張思索對策的時候,艙門打開了,送他們過江的老人家走了進來,“客官就醒了,看來客官的身體真不錯,一般人中了我這迷香沒有個把時辰自己醒不過來,客官半個時辰不到就醒了。”
張穆很冷靜,雖然心裏很氣憤懊悔,但他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老船家一人所為,因為老人一人無法將他們從小船轉移到這大船上來,此時最應該做的是想方設法保住性命,這樣的地形,就算放開手腳也難以逃出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重新坐下來,冷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