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的車。”張嶽回答,“送了些東西過來,還有這些書。”
說著指了指案桌。
徐坤拿起幾本書看了看,眼裏放光,“姐夫,這些都是好書!蕭雲姑娘還真是有心之人,知道姐夫喜歡,今日就送來了。”一邊說,一邊就翻看起來。突然他像想起什麼事似的問道:“怎麼蕭雲姑娘那麼快就走了?”也隻有和張嶽在一起,他的話才稍微多些。
“她沒來,病倒了。”張嶽沒有停步踱步。
“病倒了?昨日都是好好的啊!”徐坤很意外。
“昨日從這裏回去後就發燒,可能是在這裏冷著了。”
“應該是。”徐坤點點頭,“一個姑娘家,哪受得了這帳裏的冷啊!那今日怎樣了?”
“秀兒說在家休息。”張嶽撓了撓頭。
“姐夫,我覺得你要去看望下她。”徐坤很誠懇地說道。
“是要去。”張嶽點頭,“昨日她來這裏看我,結果卻病倒了,今日又送來這麼多東西,於情於理我都得去探望、感謝她!”
徐坤抬頭看了張嶽一眼,若有所思。
凜冽的寒潮從北邊洶湧而至,天地間一片肅殺。張穆和徐葭叔嫂兩人在甄家莊已經有幾個月了,甄老太爺那邊始終沒有傳來有關任何張嶽和徐坤的消息。多少個夜晚,望著天上的明月,徐葭仰天輕問:“嶽哥哥、弟弟,你們在哪?幾個月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葭兒想你們!”蒼天無言,隻有冷徹肌膚的夜風在黑暗的屋宇間盤旋、嗚咽,不知不覺間,她已是淚流滿麵。
自從在甄義那裏悲憤的張穆把他們的身世和盤托出,乖巧的文英才知曉眼前這位為救自己姐弟性命而與強敵以命相搏、待自己卻溫柔得如同母親的大姐姐曆經的坎坷,雖然她還小,不能完全體會失去夫君和腹中胎兒對一個女人而言是如何痛徹心扉,但對失去父母卻有切身之痛。因而,她平時總是小心翼翼不去提及可能讓徐葭傷心的事情,當徐葭在清冷的月光下潸然淚下的時候,她不知如何安慰,隻好悄悄地拿著防寒的衣物披在徐葭身上,陪著徐葭一起流淚,也好在有了文英的陪伴,讓徐葭排卻了不少寂默和傷懷。
張穆一直很心疼這位飽受磨難的嫂子,從襄陽這一路走來,更讓他對徐葭十分敬重,嫂子的憂傷他看在眼裏,卻礙於叔嫂倫理,又無法太過接近,因而他總是讓小文華到徐葭這裏來,調皮的文華總是會把從外麵打聽來的趣事繪聲繪色地說給徐葭和文英聽,這讓徐葭的屋裏多了很多生氣。甄誠沒事就往他們這邊來,陪他們聊天、說笑,每次都要帶上些點心、吃食,小院裏立刻充滿文華有些誇張的歡笑。
時令已是小寒,天地寒徹。這天,甄家莊來了一位甄義的老友,帶來了張嶽的消息,甄義驚喜萬分,讓甄誠趕緊把張穆和徐葭請來。平時整天興高采烈、似乎無憂無慮的甄誠聽到這個消息卻高興不起來了,甄老夫人催促他快去,“誠兒,快去呀,穆兒和葭兒知道他們的親人還在,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甄誠嘴一撇,在母親麵前撒起來孩子氣:“娘,既然他們親人有了消息,那張兄和張夫人就馬上要離開了。”
老夫人輕歎一聲,“哎,娘也舍不得他們離開呀!多好的後生,多俊的姑娘啊!他們不但救了你,還幫助我們日夜練習莊丁,打退北兵。隻是如今好不容易打聽到了親人還在,他們肯定要去相會,我們就是再不舍也不能強留啊!”
“這個我懂,我隻是......隻是......”甄誠變得扭捏起來。慈愛的老夫人察覺到了兒子神情的異樣,望著這個比他父親還高大俊朗的兒子,在這一瞬間她突然發現兒子長大了,已經是大人了,兒子從未有過的神態,讓敏感的母親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把兒子拉到一邊,笑眯眯地問道:“誠兒,和娘說,你是不是喜歡上葭兒了?”
“娘!”甄誠的臉一下紅到了脖根,但馬上就鎮定下來,“娘,她人多好啊,漂亮、聰慧、大方,還一身武藝,難道娘不喜歡嗎?”
“娘當然喜歡!”老夫人握著兒子的手,“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這孩子了,後來知道了她的遭遇,又更是心疼得不得了。但是,”老夫人慈祥地看著兒子,“看得出來,她對其丈夫情深意切,現在好不容易打聽到她夫君的下落,我們無論是做人的本份,還是報答她的救命之恩,都應該想方設法幫助他們夫妻團聚啊!”
甄誠像孩子似的摟著母親的肩說道:“娘說的道理孩兒都懂,隻是......隻是心裏萬分不舍。”
老夫人拍拍兒子的手,滿眼疼愛,“去吧,趕緊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