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年關,夜黑風高,一處頗為偏遠的城中村籠罩在月光下,寂靜無聲。
叩咯叩咯!
一陣穩而快的清脆高跟鞋踏地的聲響傳來,在幽靜的水泥小路上格外清晰。
隻見一個緊身黑衣裹著火爆窈窕身段,及腰長發卷成爆炸黑人卷,腳蹬七寸高跟鞋的女人,停在一棟陳舊的大樓前。
女人膚色雪白,五官深邃,眉眼英氣,最惹眼的莫過於中正眉心那顆鮮紅欲滴的紅痣,為整張臉增添了七分的張揚美豔。
隻不過,她臉上凶狠帶著不耐煩的神情,讓人望而卻步,吐掉綠色口香糖,轉頭看向身後的夫妻倆。
“就是這?”
“啊?對對,就,就是這……”
衣著樸素的中年夫妻連連點頭,臉上帶著驚嚇,旁邊還站著一名笑容可掬的消瘦男生。
唧呀!
大樓鐵門被推開,一股帶著泥土黴味的陰風迎麵撲來,讓人發冷。
女人眉頭緊蹙,抬手扇了扇味道,按下旁邊的開關,呲呲兩聲,上頭小燈泡亮起昏黃的光線,不停閃爍。
女人掃視一圈放著各種雜物,摩托單車的樓道,擰著眉頭看向一旁的矮窄樓梯口,紅唇一張。
“媽的,又要走樓梯!”
後麵鵪鶉似的夫妻倆抖了抖,不敢做聲,男生似乎已經習慣,笑容絲毫沒變,目光帶著憐憫掃向樓梯口懸飄的兩道黑影。
女人甩了甩誇張的爆炸頭,抬腳踏上樓梯,邊冷冷丟出一個字。
“滾。”
寒氣襲來,兩道黑影猛的一抖,像見鬼一樣,咻一聲消失不見,樓道燈泡停止閃爍,明亮了幾分。
“叔叔阿姨,請。”
男生朝呆在原地不敢動的夫妻倆半鞠躬伸手,笑容客氣溫和。
林強夫婦吞了吞口水,眼睛眯成一條線看路,踏上台階,唯恐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
上到三樓,女人喘了口氣,轉身往旁邊長廊看去,皺眉一甩手,手腕上叮鈴的聲音響起,長廊中飄半空的,趴牆上的,躺地下的,瞬間全部消散,隻餘幾聲刺耳的尖鳴。
停在302房門前,女人不屑看著亂七八糟貼了滿門滿牆的黃符,冷嗤一聲。
“開門。”
林強掏出鑰匙,硬著頭皮上前插入鑰匙孔,剛扭開就被女人提到一邊,目瞪口呆。
對,是提,他雖然營養不良瘦得很,但也有個百來斤,女人就真的捏著他的肩膀,把他給提開了……
厚重的木門哢哢打開,一股席卷著刺骨濕氣的陰風躥出,直直撲到女人麵前!
嘶!桀!
陰風像長了眼似的,極速漂移轉彎,又躥了回去,沒開燈的屋裏傳來乒鈴乓啷一陣鬧騰!
女人悠哉甩甩頭,抬腳走進去,按下開關,天花板上慘淡的白熾燈亮起,噗嗤閃個不停。
“你倒是跑啊。”
嘶嘶!
狹窄的客廳角落,一團暗影瑟瑟發抖。
客廳雖小,但五髒俱全,小沙發,小茶幾得鋪了針織墊子,布置還挺溫馨。
隻是貼滿黃符的兩扇窗戶封死,應該擺電視的櫃子上,擺著一套供奉的器具,上頭有個歪倒的木牌,還有相框。
骨灰房,顧名思義,用來供祭骨灰的房子。
如今世道,生前買不起房,死後買不起墓,以G市為例,選一處經濟型墓地,價格也高得嚇人,而且租期還短,十幾二十年後還得交錢續約。
許多人幹脆在郊外或小縣城中置買房子用來存放過世親人的骨灰,既擁有房屋年限七十年,若有極端情況下還可以變現,一舉兩得。
女人背手踱到櫃子前,死魚眼盯著木牌上麵的名字。
“林春花,好土的名字。”
嘶嘶!砰!
角落陰風驀然再度掀起,撞翻了兩盞電子供奉燈,四處亂串。
但就是不敢靠近女人半分。
劈啪!
白熾燈爆出一聲巨響,房間瞬間落入黑暗!
林強夫婦驚叫一聲抱頭蹲下,男生則不慌不忙從背包裏掏出一個木盒打開,按下開關,赫然是一盞二百五瓦的大燈,霎時把房間照得亮如白晝!
嗚哇!
陰風慘叫一聲,乒鈴乓啷撞翻了角落的膠凳子,縮在房頂牆角。
“花花!”
林強的老婆方紅沒忍住,悲喊一聲!
女人被一句花花喊得有點愣神,擺擺手拉了張凳子坐下,翹起二郎腿。
“給老娘現身。”
空氣靜默片刻,女人蹙眉。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