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最後感受到的是冰冷的河水以及化為白骨的左臂那處傳來的疼痛。

末世第七年,她被當做活肉儲備圈養在一個草棚裏。

零下五十度的氣溫,衣衫襤褸的她隻能靠著兩頭豬,和它們相偎取暖。

活豬在這世上是最寶貴的資源,因此為了保證豬的生存環境,草棚四周糊了一層黃泥,隔絕了肆虐的暴雪與狂風。

弱者是最低賤的存在。

作為儲備糧,仰仗著這兩頭寶貴的豬,她才能在這個姑且能算作避風港的地方棲身。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些人開始從她的左臂取肉,一日一片,獻給稱之為“大哥”的那人進補身子。

淩遲之刑都比他們加諸在自己身上的要有人性,至少淩遲還算是“給個痛快”。

一天失去自己一片肉,柳夏眼睜睜看著自己白嫩的手臂一點點現了白骨。

人還是活著的,可身體已經開始腐壞。

殘留的骨血慢慢腐化,臭味開始彌漫,身體上隨時附著著一隻隻蛆蟲,蛆蟲貪婪的啃食著柳夏身上的腐肉,變得白白胖胖。

不知從哪天起,感染帶來的高燒讓她失去了意識,即使被割肉,她也沒了知覺。

可能是身上的蛆蟲敗了老大的胃口,可能是柳夏微弱的呼吸讓他們一時沒有察覺,以為她已徹底變成了一具腐屍。

她們將她扔進了那條因火山噴發而開始解凍的河裏。

入水的瞬間,帶著浮冰的水隨著柳夏微弱的呼吸灌入肺裏,窒息帶來的生理反應使她掙紮了起來。

不會遊泳的柳夏隻能拚命撲騰著手腳,可在那極低溫度下,手腳很快也就麻木了。

沒有了手腳的帶動,身體開始下沉,很快便沉入了深處的河底。

雖然手腳被凍麻木了,但意識還是清醒的她卻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胸肺的劇痛正一點一點的蠶食著自己。

她眼睜睜看著頭頂那一點點潔白的光亮隨著身體的下沉逐漸被黑色浸染,直至一切都被氤氳成無邊的黑暗。

柳夏徹底放棄了掙紮。

為了活下去,在這吃人的亂世,她窮盡了所有的力量.

沒想到,還是鬥不過天意。

柳夏想起了早一步離開的父母。

爸爸在末世第一年為了保護媽媽和柳夏,為了護住家裏僅剩的兩斤碎米,倒在了樓層長的刀下。

媽媽在末世第五年,為了給女兒換一顆救命的消炎藥,把自己賣給了一個非官方醫療組織,成為他們做人體實驗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