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看見了吧,紙。答案呢?”
“……知道。”
他果然事先知道李若蘊會來這套,才特地讓她當什麼“侍女”,自己還以為是他被觸動了,真蠢。
“為什麼這麼做?”話出口,其實謝筠心中已經明了。
之前說的“一朝被蛇咬”,無非是因為之前被侍者欺負侮辱過,所以也不相信她,想趁機把她嚇走或者幹脆弄死。
但是對他這種不信任別人又心眼多的人,打直球是最好的辦法,謝筠期待著他的回答。
等來的卻不是一句話,而是幾不可聞的啜泣聲。
“少爺,你哭——了?”不是吧,律沕怎麼哭起來了,她才是那個遭殃的人啊。
還是沒回應,謝筠隻得下床去看看怎麼個事兒。
此時月明如晝,清暉鋪滿少年衣裳,謝筠戳戳他:“少爺?”,見他沒抬頭,又問,“您為什麼要哭啊?”
幾秒鍾之後才有回聲:“我沒有。”
這說話的時候都帶這麼重鼻音了,還在狡辯什麼呢,謝筠還是有耐心的問:“那您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麼?”
“……對不起。”
在這說了太多次對不起,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跟她說,謝筠一時恍惚,又反應過來,這本來就是律沕的錯。
“但我沒辦法說沒事,您也知道吧。”
直到這時律沕才看向她,眉毛眼睛周圍都變為淡粉色,雙目洇濕,黑夜中皮膚的白皙更顯。老天,沒人告訴她少爺也能這麼迷人啊。
謝筠的心跳驀地少了一拍,連他幹的事都拋在腦後了瞬息,強硬地轉移目光,到律沕身旁坐下:“就一句對不起嗎,您不打算回答我為什麼這麼做?”
“你都知道了。”
“但我還是想知道少爺您為什麼這麼對我,要是想讓我走的話直接趕走不就行了,幹嘛還大費周章的先讓我當侍女再這樣?”
“你討厭我,離開,然後就再也不可能回來,我不想再對人抱有希望。”
謝筠在心中翻譯了一遍他的意思:對她感覺不錯但由於之前的創傷還是選擇摒絕,對於如今情況卻也抱歉的擰巴小孩。開口:“那您是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手誤殺了我嗎?我肯定能像您設想的那樣,‘離開’嗎?”
“不會的。前麵幾箭隻是演給你看,我有把握。”
“那現在呢?您的把握能把事情拽回您設想的那樣麼,您能保證我活著嗎?”
“……抱歉。”律沕吸了下鼻子。
“現在再追究這個也沒用了,我做個幾率不大的假設,我贏了,您得給我補償,總可以吧。”律沕的想法大概了解了,謝筠趁機提條件。
“嗯。什麼補償?”
“等我活下來再告訴您。”謝筠拍拍衣服,站起來,“您說的‘希望’也得等那時候才能有,我去睡覺嘍。”
說完謝筠就進屋,律沕待著沒動,他原本很討厭自己隻要情感波動大點就會哭這點,但剛剛謝筠看到後的反應,忽然覺著這也還可以。
一片安靜中,早晨又來到了。
謝筠起得一向早,出來見律沕還沒醒,順手把他抱到床上去,拿著桌上的藥膏去找枝丫上藥。
枝丫已經聽說這事了,跟她嘮了幾句,話裏表達著對她當律沕侍女的不解跟惹了李家小姐的擔憂。
“哈哈,我皮糙肉厚,這小傷不礙事,謝謝啦。”謝筠穿上衣服,“小難不用躲,大難躲不了,能不能活就看這身體自己了。”
“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枝丫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