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口舌之爭(1 / 2)

師曠雖然眼盲,卻也感覺到了大殿內緊張的氣氛,不過他依然一臉無所畏懼,道:

“我晉國自文公與眾諸侯會盟於踐土,倒齊國而成霸主,今君上起湛阪之戰挫楚人之威,再興霸業,晉國兩次稱霸,憑的是以同宗之名行‘尊王攘夷’之舉,然一年前君上卻以王後、太子之性命換取周王室‘聲就’、‘複與’兩座城池,此事若為天下人所知,定使諸侯唾棄,萬民不恥,敢問正卿大人,君上聽信小人讒言,失信於天下,算不算是無道……”

‘尊王攘夷’是晉國自晉文公重耳執政以來,後續晉國國君一貫遵從的國策,所以師曠開始的話,把大殿內晉國一眾君臣懟的啞口無言,但當師曠最後說到小人進獻讒言後,席首的範匄再也忍受不住,憤而起身打斷了他,厲聲嗬斥道:

“大膽師曠,簡直一派胡言,你不但悖逆君上,竟還汙蔑我晉國一幹重臣,真可謂是其心可誅!今日你若是……”

範匄話未說完,突然看見對麵席尾的甘簡子一臉尷尬,這才意識到師曠話中的小人並非自己,繼而也就打住了話頭。

見範匄不再出聲,師曠盲眼掃了左右兩席一眼:

“簡公既然要見師曠,為何卻又一言不發呢?”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要知道自打師曠進到大殿,甘簡子便未再發一言,殿內也無人提及甘簡子的名字,而以宮甲衛的一貫作風,也根本不可能告知於他。

更讓眾人意外的是,師曠今日之禍,全拜甘簡所賜,仇人相見,師曠竟能做到如此平靜,心中對他的敬佩不由得又增添了幾分。

此時,甘簡子已緩緩起身,向著師曠拱手一拜後,道:

“先生雙目被毀,還能聽聲辯位,心思之縝密,令甘簡萬分敬佩!不過先生剛才所言,甘簡卻不敢苟同……”

甘簡言到於此停了下來,掃視眾人一眼後,從席案後麵走了出來,接著說道:

“自我朝平王東遷洛邑,周王勢力日漸衰弱,傳至當今靈王,已盡喪天子威嚴,王令不出洛邑,天下紛爭四起,諸侯各國連年混戰,以致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甘簡身為王相,對此卻也無能為力,隻盼能再出雄主,從而定鼎天下結束紛爭。

縱觀當今天下,國力強盛者非晉、楚莫屬,然楚人世居南蠻之地,不識理教,斷不可為,而我姬姓晉國,為先祖武王之嫡係後裔,自我平公繼位以來,晉國對外北據夷狄,南壓強楚,對內重建六卿,重農興耕,國力鼎盛,眾諸侯紛紛臣服,故我平公應上承天意,下順民心,代洛邑執牛耳以安天下!”

甘簡子一陣激情高昂,好大喜功的晉平公早已按捺不住,恨不能現在就衝到洛邑,將王座上的周靈王拉了下來。

而大殿內的一眾晉臣也是喜形於色。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若晉平公果真稱王,他們幾家自然也會水漲船高,由卿大夫變為一方諸侯。因此甘簡話剛落音,立馬迎來了一波叫好聲,就連一直冷眼旁觀的欒盈也是一臉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