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1935年,大雪節氣。
一支部隊進了靈泉縣城,他們的帽子上是五角星,此時北風呼嘯,天上飄著雪,隊伍中的傷員有的頭上紮著繃帶,有的像是大腿上受了傷走路不靈便,有的躺在擔架上,但他們沒有驚動任何一家人,也沒有敲門,許是長途奔走的勞累,看上去有些疲憊,在聽到“原地休息”的命令後,他們就在屋簷下抱著槍就坐下了。靈泉縣沒有見過這樣的部隊,他們的衣服單薄,雪落在他們身上。
商人陳耀祖裹著厚厚的棉襖從鋪子回家,看著這些家門口的戰士不由動了感情,對一個戰士問道說:“長官,這麼寒冷的天,你們怎麼不進屋,這種天氣會凍死人的。”
戰士禮貌地回答陳耀祖,“老鄉,我們叫同誌,不叫長官,我們是紅軍,北上抗日打鬼子的部隊。”
陳耀祖嘴裏呼出的氣變成了霧氣,“哦,打鬼子的部隊。可這凍死了怎麼打鬼子呢?”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走上前來,“老鄉,我們紅軍有紅軍的紀律,不能驚擾你們。”
”這怎麼是驚擾呢?沒有見過你們這樣的部隊,以前來的部隊,早就砸爛我們的門了,進屋暖和暖和吧。“
軍官說:”謝謝你了,老鄉,我們人太多,不麻煩你們了。“
”怎麼是麻煩呢?你們是打鬼子的部隊,讓你們睡在這屋簷下,這心怎麼過得去呢?“
軍官接著說:”老鄉,沒有上級的命令,我們是不能進你們家的,謝謝你了。沒有命令,我們真的不能進你們家,如果我進了,就是違反了紀律,要受處分。“
”軍令如山,我不敢擅自作主。“
”那麼,我來主主不就行了嗎?“
這時,一個青年從大門裏出來,喊道:”父親,你回來了?“
青年拿著一把傘走近陳耀祖,把傘撐開了,”父親,這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陳耀祖對青年說:”立春,叫家裏的人出來幫忙,把那些受傷的傷兵扶進家去,他們是打鬼子的部隊。“
立春是陳耀祖的大兒子陳立春。
”快把他們扶進去,然後熬一鍋粥,粥喝下去,就暖和了。我去找找人“
”父親,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裏呢?”
“我得去通知商會的人,挨家挨戶的敲門,拿出好酒好飯來招待打鬼子的人,打鬼子的人就是我們的親人,對親人都不接待,且不讓人寒心?”
軍官攔不住陳耀祖,陳耀祖去了商會。
在陳耀祖的張羅下,那些緊閉的門通通打開了,將自己家門口的戰士迎進了自己家的屋。
陳耀祖忙了一晚上,可那些進屋喝了水吃了飯的戰士還是重新回到了屋簷下,隻把傷兵留在了屋裏。
陳耀祖回到家裏,家裏除了傷兵,其它的戰士還是回到了屋簷下,說這是命令。
陳耀祖家,連長的旁邊坐著一個滿臉胡子的人,先前的軍官向陳耀祖介紹,“這是我們的團長。”
團長拿著一個口袋對陳耀祖說:“陳會長,謝謝你,這些銀錢麻煩你分送一下,並向老鄉們表達我們紅軍的謝意,我們紅軍就是人民的部隊,為了人民利益的部隊,也是打鬼子的部隊。”
陳耀祖不接,“喝口水吃個飯還給什麼錢啊,長官,你這不是羞我們嗎?”
胡子團長說:“我們官兵平等,不叫長官。錢是要給的,紅軍的紀律,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陳耀祖有些感動,“不是親眼所見,你們就是一個傳說。”
團長握著陳耀祖的手,“再次謝謝你。”
“謝什麼呀,需要我們做什麼,隻要我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陳會長能幫我們弄些藥品嗎?”
“好,我一定盡力。”
陳耀祖旁邊的大兒子陳立春對團長說:“我要跟你們走,去打鬼子。”
團長回答,“那要看你的父親願不願了。”
陳耀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團長對陳立春說:“你跟你父親把生意做好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陳立春說:“我父親說了,好男兒當心懷天下報效國家。”
團長看著陳耀祖,“陳會長真是家國情懷。”
陳耀祖還是不知說什麼好。不過還是接了一句說:“國家如果不幸,老百姓哪裏會有日子過?”
團長回答:“是這個道理。”
大兒子陳立春再一次說:“父親,我要跟他們走,打鬼子。你說過,鬼子是中華民族的仇人,也是我們家的仇人。”
陳耀祖對大兒子陳立春說:“不是父親不答應你,單有勇氣是不夠的,你的身體太單薄,此去北方,山遙路遠,父親是擔心你吃不消。”
陳立春的生母餘秋水也對陳立春說:“兒子,打鬼子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戰場上那子彈又不長眼晴,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咋個活?”
陳立春不言語了。
團長對陳立春說:“聽你父親母親的話吧,父母在,不遠遊。”
陳立春指著紅軍傷兵說:“那他們呢?他們沒有父母嗎?”
團長被問住了,停了停,說:“參加紅軍是我們的信仰,並且隨時都有死的危險。”
陳立春說:“道理我懂不太多,就是想去打鬼子。”
“不是父親不願意,隻是你的身體風吹都可以飄起來。”
團長對陳耀祖說:“聽長輩的話,我這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