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神叨叨,念個沒完,似乎心智已亂。
王拔離歎道:“你知道為什麼修道幾千年都沒長進嗎,就是執念太深!也罷,投胎陽世享受榮華富貴去吧。”
命內侍將季尋子送出去。
季尋子木然跟著內侍轉身,往花園外麵走,連向陰天子磕頭告別都忘記了,嘴裏仍然念念有詞,隻是聽不清都叨咕的是什麼。嗬嗬。
出了宮門,李天侯還在等候,季尋子見了,又木然站著,等候命令,知道自己身不由己似的。
見他這副癡傻狀態,李天侯也非常感慨。李天侯也是修道之鬼,對季尋子如此結局未免有些物傷其類的味道。
侍衛欲上來推季尋子,李天侯製止,對季尋子拱拳一輯:
“請先生跟我走吧。”
季尋子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叫道:“大人可知為什麼,能告訴我真相嗎?”
李天侯道:“無論陽世陰間,真幻相交,真真假假,自來如此,先生何必癡迷。隨我走吧。”
季尋子不再言語,鐵青著臉,跟個木偶似的,隨著李天侯出了禦街,往第十閻王殿走來。
按陰天子旨意,季尋子被送到六道輪回人道上等投胎。
在飲孟婆湯之前,他突然叫道:“大人,我想見一見五華山王爺李正坤!”
李天侯沒有言語。
季尋子不肯喝湯,幾個鬼卒走上來,拿著鐵鉤、銅管,預備著強灌,陪著李天侯的孟婆擺擺手,退下鬼卒,對季尋子道:
“李正坤王爺日理萬機,哪有時間見你。事情已經至此,國師爺就不要再節外生枝,還是喝了湯,痛快上路吧。”
季尋子流下痛悔的淚水:“我不甘心啊!到底是為什麼?”
孟婆也不說話了,隻是雙眼盯著他。
季尋子見拿鐵鉤銅管的鬼卒又躍躍欲試,隻得歎息數聲,舉起湯碗,一飲而盡。
送走季尋子,李天侯回到王府,向李正坤繳令,並詳述了季尋子轉世前的表現和話語,李正坤沉默半晌,歎道:
“不管怎樣說,季尋子算是皇上的忠臣!”
三日之後,在外征戰的九大閻王全部到京,集結到位,在繳還軍隊和印信之後,排著王爺儀仗,從南門依次進入平都山城。
長長的王爺儀仗走過京城大街,上到禦街,陰天子擺著天子儀仗,親站在禦街口迎接。
陰天子身側陪站著兩個鬼,左邊站著第五殿閻王包拯,右邊著站五華山王爺李正坤。
九大閻王凡上禦街者,都上前對陰天子跪拜,然後起身,跟包王爺和李正坤見禮。
對包王爺還好,畢竟都是十殿閻王,且都屬於己方陣營,可對於新晉王爺李正坤,情感都頗為複雜難言。李正坤既是朝廷的對頭,也是他們在戰場上的敵人,可現在突然率五華山軍歸順了朝廷,還被陰天子冊封為正式王爺,一下子與九大閻王同殿為臣,還真有些錯齶和不習慣。
九大閻王也跟已投胎轉世的季尋子一樣,如墜雲裏霧裏,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得朝廷和天下最大、最厲害的反賊突然和解!嗬嗬嗬。
但礙於陰天子情麵,九大閻王仍跟李正坤以同僚身份見禮,隻是大多麵無表情,機械打拱作輯而已。
包王站在陰天子另一側,至始至終對李正坤這個“外甥”恭敬有加,絲毫不以老資曆王爺或“舅”這個身份托大。
九大閻王的儀仗走了一天,才全部過完,陰天子便也在禦街街口直溜溜站了一天,沒坐下歇息一下,也沒喝一口茶,九大閻王得知,無不感動不已。
九大閻王回到各自殿中、府中,見一切果如當初李正坤使者所言,殿中府中俱無任何改變,家眷無滋無擾,丫環、仆役、侍衛、吏胥仍是原鬼,殿中公事亦照常運行,沒有絲毫遲滯耽擱,閻王們都不覺對李正坤生出感佩之情。
第二天,陰天子在皇宮大擺宴席,宴請征戰歸來的十大閻王。包拯雖然早在多年前便先行回到京城,但包拯是帶兵平定長江下遊之亂後奉旨留在京城的,自然也算是征戰之王,故陰天子宴請十王,一體慰勉嘉獎。嗬嗬。
除開包王,九大閻王全都滿腹狐疑,都揣著新奇而又惴惴不安之心來到皇宮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