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子幾乎雷霆咆哮,連安靜鬼王欞都壓製不住,萬榮梓生怕壞事,趕緊勸道:
“國師爺息怒,有話好商量。”
一邊猛給王欞使眼色,王欞卻不接他眼神,仍自顧自說,對季尋子道:
“國師爺當然可以如此,因為我們的席妃娘娘就在國師爺手中,國師爺要怎麼折磨她,別說我們兩個文弱的使者,就是我們王爺親臨,也毫無辦法。但平都山有一個鬼,恐怕就得因為國師爺的任性而受大苦楚了!”
季尋子麵部變形,呼吸急促,提高聲音道:“本國師知道,我折磨席青忭,李正坤那小鬼兒得誌,便會更加瘋狂地折磨我!有什麼手段,讓他盡管使吧,本國師即便永沉地獄,也絕不會開口向他求一聲饒!”
王欞不接他話茬,仍自顧說道:“這個鬼將先被當羞辱,然後從第一閻王殿地獄開始,逐殿受苦。國師爺當知道,地獄之苦眾鬼皆可受,唯獨一鬼不能,因為地獄乃其所設,讓這個鬼自作自受,恐怕比讓他到地獄受苦要難受上萬倍。”
季尋子瞪大雙眼,滿是驚愕恐懼之色:“你說的這個鬼不是本國師?”
王欞不急不徐,慢條斯理地道:“地獄是國師所設?”
季尋子道:“地獄乃皇上親設,本道豈敢僭越。再者說,陰冥天下除開皇上,誰能設置使鬼魂受椎心泣血之苦,深入骨髓之痛!難道你說的是皇上?”
王欞道:“正是當今陰天子!國師爺螳臂擋車,自然擋不住五華山王府數十萬兵馬,京城被破不過旬日之間耳。但我們王府的席妃娘娘在國師之手,國師爺可任由處置,我們王爺雖統數十萬大軍來此,卻也無可奈何,但我們王爺的滿腔盛怒便會發泄到陰天子身上,陰天子會因為國師爺的荒誕不經而遭受甚於我們席妃娘娘千萬倍的苦楚,國師爺可得三思而後行,是否要做這樣的交換?嗬嗬嗬。”
季尋子呆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斯文安靜的鬼,居然用陰天子的安危來要挾他。
誠然,如果李正坤不退兵,京城遲早會被攻破,但城破之後,陰天子何去何從,季尋子從未想過。幾百年來,皇上跟李正坤看似鬥得你死我活,但二鬼其實惺惺相惜,誰都沒把事情真正做絕,也沒將對方逼急,因此,季尋子相信,就算是城破,李正坤也不會為難陰天子。
可是,如果他將李正坤的王妃席青忭如何如何了,按李正坤那小鬼兒的尿性,還為不為難陰天子,可就難說了。
王欞未到之前,季尋子一直將自己跟陰天子割裂開來看待,認為自己跟李正坤不管怎樣廝鬥,都隻限於他們二鬼之間,可王欞一來,立即便將陰天子跟季尋子牢牢捆綁在一起:李正坤對季尋子的仇恨和邪火,將統統發泄到陰天子身上!
這還了得!這幾百年來,自逼迫、欺壓、消滅李正坤起,季尋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消除陰廷隱患,確何陰天子皇位堅如磐石。
換句話講,季尋子幹的所有事情,都是了為陰天子。包括用席青忭來威脅李正坤退兵。
可要是李正坤因自己為難席青忭,便尋陰天子的晦氣,豈非本末倒置,聰明反被聰明誤!
想到這裏,季尋子陡然渾身顫抖,臉色蒼白,額上冷汗直流,對王欞道:
“貴使所言當真?李正坤當真對你這樣講的?李——李——”
他已說不出囫圇話,足見心神已潰,張惶失措……
萬榮梓心頭又好笑又吃驚:好笑的是不可一世的國師居然被安靜鬼王欞三言兩語便忽悠住;吃驚的是臨出門時,李正坤可沒象王欞所說,要怎樣怎樣羞辱陰天子,王欞這家夥假傳王旨,自己要是當著季尋子揭穿呢,又怕壞了搭救席妃娘娘的事,要不是不揭穿呢,事後王爺會不會怪罪?畢意自己是正使,安靜鬼王欞不過是副使。
他拿不準主意,左右為難。
王欞卻又說道:“我們倆是王爺派來跟國師爺談判的正副使者,我們說的話當然都是王爺的意思,國師爺要是不信,可問問正使萬大人。”
萬榮梓不覺在心中默問一句王欞的親屬:該死的安靜鬼兒,你說你的便好,無論怎麼編,老子一言不發便是,可你怎非得逼我跟你一塊兒編?如若編得好,倒也罷了,我樂得撿功,可要是編砸了,王爺怪罪下來,老子豈非跟著你一起吃瓜落兒!
萬榮梓決定當麵揭穿他,說道:“其實,王爺並未……”
剛說半句話,就見原本安安靜靜、溫文爾雅的王欞猛盯了他一眼,眼光如閃電般閃耀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