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吧？”叢也問。
許迦南按著她的手臂在水龍頭下已經衝了快有十分鍾了。
“再衝會兒，”他繃著臉，抬著她的手沒動，“我怕等會會起泡。”
手臂上的疼感經過衝洗已經不是那麼明顯了，叢也望著流動的水流出神，想著怎麼就能這麼湊巧的碰上這個女孩，怎麼自己每次不堪的時候都能叫許迦南撞見，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好了，”許迦南擰緊水龍頭，轉頭說，“先去醫務室上點藥。”
“不用了，”叢也搓了搓手臂，“我都不覺得疼了。”
“那……”許迦南飛快地說了一句，“你站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確實馬上就回來了，隻不過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卷紗布和燙傷膏。
“哪兒來的？”叢也問。
“食堂阿姨那借的，他們在廚房燒菜，常備的。”
“哦，”叢也想伸手接過來，可是許迦南並沒有遞給她。
他扶著她的手臂，擠出藥膏均勻地塗抹在燙紅的地方，藥膏觸碰到傷口的那一刻，叢也感覺有些輕微的刺痛，下意識地縮了縮胳膊。
許迦南手上的動作很短暫地停頓了一秒，隨後低下頭對著傷口輕輕吹了了吹。
此刻二人離得很近，近到叢也能聞到他頭發上的洗發水味，一股淡淡的牛奶香味。
“我還真有點羨慕妮妮。”叢也忽然說。
“幹嘛羨慕她？”許迦南一邊將紗布一圈一圈纏在她手臂上一邊問。
叢也感慨，“我要有個這麼會照顧人的弟弟，我真得幸福死。”
許迦南利落地將紗布打了個結，過了好半天才說，“我姐她不會這麼容易被別人欺負。”
從也抬起胳膊看了看，“那我剛剛要不喊住你，你不會是想上去打人吧？”
許迦南搖搖頭，“不至於，畢竟是個女的。”
“她懷孕了，我不想把動靜鬧得太大。”叢也垂下視線，又說了一句，“不然你真以為我這麼好欺負？”
許迦南眼睛猛地瞪得溜圓，“不會是……”
“嗯，”她點點頭，“我前夫的。”
許迦南震懾了老半晌，“操……”
叢也詫異地看著他，笑了一聲，“還從來沒有聽你說過髒話。”
“實在憋不住了。”許迦南說。
他們走出食堂的時候，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暮色變得模糊，校園裏時不時地路過一群散步的學生和相互依偎著的小情侶。
“你開車了嗎。”許迦南問叢也。
“開了，”叢也說，“停在教職工停車場那邊。”
許迦南點點頭，打算跟她一起走過去。
“你回去吧，”叢也頓足，“這麼點路就不要送了。”
許迦南瞄了眼她的手臂，隨後伸出手，“車鑰匙給我吧，我送你回去。”
“哎，”叢也覺得他實在有點小題大做了，“不礙事的，哪就這麼嬌弱了啊。”
許迦南還是站著沒動看著她。
“行行行。”叢也從包裏掏出車鑰匙放在他上手，“給你，有本兒嗎？”
“我b2的本兒。”許迦南接過鑰匙。
“你還開大貨啊？”叢也有些驚訝。
“在部隊的時候可以報名，就直接考了。”許迦南說。
叢也嘖了一聲，沒再說話。
許迦南的話不多，更多的時候是叢也問，他回答。叢也感覺跟他相處的時候會變得很輕鬆，從碰見林逸清開始，許迦南見證了她這麼多次幾次窘迫，可他從來不多問，除了今天破天荒地爆了句粗口以外。
汽車緩慢地行駛在夜色裏，風從半開的車窗裏吹進來，帶著些涼意。
從也托著下巴望向窗外。
路邊的行人和建築物在車窗外迅速後退，一幀一幀在眼前閃過。
許迦南把車窗往上升了一點，提醒她，“風大。”又馬上交代了一句，“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傷口不要碰水，藥膏跟紗布我放後座了，你記得抹。”
叢也往後座看了眼，“你真能操心啊，這不是你借的嗎？”叢也問他，“不還啦？”
許迦南點了點刹車，轉了下方向盤，“我等會回去的時候再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