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遙遠的過去，即便曆經千年，依舊覺得曆曆在目。
妖皇那張看起來並不顯得蒼老的臉多了一絲曆經風霜後的滄桑感，讓孟雲歡隱隱窺見了他似乎有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那年，魔修大肆進攻修仙門派，可魔修手段向來狠辣，對我們妖族也作惡頗多，因此在仙門請求聯手時，我同意了……”
越過了千年的時光，那個有關夢妖一族滅亡的故事並不長，妖皇一口酒一句話，說了整整一夜，卻全都是些與夢妖無關的話。
第一縷晨光出現在萬妖城的上空時，妖皇抱著空蕩蕩的酒壇，目光悠遠。
“我這輩子最為後悔之事，便是讓夢妖族去幫助仙門一事。當時你們夢妖族去幫助仙門守城，誰知那守城大陣卻不知何時就已經被魔修給改成了滅靈法陣。”
妖皇終於提到了夢妖一族，孟雲歡眼前亮了亮，緊緊盯著妖皇，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那時的滅靈法陣不是現如今那些陣法可比的，滅靈法陣一出，就必定得有生靈祭陣，否則陣法絕不可破。
當時陣法雖然已經開啟，但整個滅靈的過程需要三天，在這期間，陣法中每少一個人，這陣法便會強盛一分。
陣法初開，舉夢妖和仙門弟子之力，還是可以帶著百姓逃脫的，可是這樣的話，這整座城便會成為死城，而最後離開的夢妖和仙門弟子依舊避免不了犧牲。
那時候的修仙界靈氣濃鬱，飛升者無數，要舍棄自己的家園，從此成為荒棘之地，那些百姓並不願意，活下去就要從此居無定所，掙紮求生，他們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
百姓為了逼迫修仙門派的弟子，竟所有人都聲稱如果不能救下這座城，他們寧願跟著這整座城共同赴死。
魔修正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消耗仙門和夢妖族的實力，要救百姓，那麼仙門和夢妖之間就必定要有所犧牲。
而這時，不知是誰聲稱：“百姓和修仙門派的弟子都是人族，而夢妖則為異類，既然犧牲無法避免，那不如就犧牲夢妖一族好了，這對於她們夢妖來說也是功德一件。”
世人皆知夢妖一族特殊，夢妖的死不是死，而是另一種新生。
整整兩天的時間，最後所有人都同意了這個提議。
修仙門派的弟子給夢妖族施了咒法，使她們被困城中不得出，而那些弟子帶著百姓成功脫離困境。
那一戰裏，門派弟子和普通百姓無一傷亡，屠的，僅僅是夢妖一族。
妖皇說：“那個修仙門派是萬佛宗。”
孟雲歡神色冰寒：“那座被圍攻的城，是酆陽城。”
她用著篤定的語氣，妖皇既沒有感覺驚訝，也沒有反駁，他隻是淡淡地說：“看來你已經到過酆陽城了，也見過那些魚了，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妖皇說著可笑，可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笑過。
如何笑呢，這都是他的罪孽。
孟雲歡輕輕一扯唇角，確實好笑。
所有人眼中，酆陽城的神尾魚是提升修為的不二法寶，是天道給予酆陽城百姓的憐憫。
可誰又能知曉呢？這酆陽城乃是真正的天罰之地，當初那些修士和酆陽城的百姓滅絕人性，對夢妖一族犯下罪孽，夢妖族也以這樣的方式來給他們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