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晨沒有理他,看著仍有綠氣縈繞的破城,道:“等。”
正在拿烈酒擦拭呂晨盔甲的呂展問:“等什麼?”
呂晨道:“等他們投降。”
……
終於逃回了中軍大帳,劉去卑和趙姓文士在地上幹嘔不休,倒是幾個侍衛身體好,還沒倒下,但也渾身燥熱虛脫得厲害。
醫者還沒請到,劉去卑等人就緩了過來。
硝化甘油的威力重在爆破而非毒性,它的氣體就不算致命,而且他們也吸入的量不大,隻需多呼吸一些新鮮空氣,身體自然會好轉。
即便如此,劉去卑也後怕不已,連忙召集軍隊去城門方向圍堵呂晨的軍隊,順便查看情況。情報很快就到了,讓劉去卑安心之餘,卻又狐疑不安。原來,那些被毒氣放倒的匈奴士兵在一炷香後,又活蹦亂跳了,而且,呂晨也沒有攻進城來,撤了回去。隻是那炸踏的城門,已經不可修複。
“趙先生,你見多識廣,那綠煙是何物?”劉去卑忍不住問道。
“咳咳……在下未曾見過。”趙先生體弱,還在咳嗽,喘氣有些艱難。
“那炸塌城樓的,是火藥?”
“不知,火藥想必沒有如此威能……”
“看來呂晨小兒又做出了新武器,這兩樣東西實在可怕!依先生之見,我四萬鐵騎能勝之否?”
“這……”
趙先生呆坐了一會兒,感覺氣順了些,卻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劉去卑顯然已經亂了方寸,焦急地盯著趙先生,要他指點迷津。
“時事異也。”
“先生是說要我跟那呂晨小兒言和?這怎麼行?他是呼廚泉的女婿,怎肯奉我為單於?若不為單於,我又何必興兵北上?又何至於割讓河套與那些鮮卑蠻子?”
“哎……”
趙先生歎息著,沒有再接話,他明白,已經跟鮮卑人談好了,右賢王也圖窮匕見,勢必難回到從前的狀態了,劉去卑無路可退。
趙克禮曾為河東縣主簿,雖不是什麼名門大家之後,卻也小有身家,在膚施也是最大的家族,可惜天下崩亂,膚施被匈奴人竊據。如此,他為了保存家族並謀求更高的利益,成為了劉去卑的幕僚,甚至,不惜把最美的女兒送給劉去卑的次子做妾。
他已經把家族全部押在了劉去卑身上,同樣無路可退。
如今,叫劉去卑忌憚的,並非是城外那三百雁門騎兵,而是他們弄出來的新武器。從他們目前表現出的戰鬥力和詭異恐怖的戰鬥方式來看,即便派出三萬騎兵,也未必能將呂晨留下,萬一雁門攜這種新武器大舉來攻,便是匈奴滅族之時。他們並不知道硝化甘油的製作、保存和運輸有多麼困難,隻以為與火藥一樣可以大規模製作和運用,自然感到恐怖。
此外,劉去卑軍中稀有的火藥都完全來自雁門,就說他們的鐵器馬掌馬鐙食鹽等,也幾乎全部從馬邑的馬市換取而來,他們十分依靠雁門。隻有兩種選擇,要麼和呂家父子打好關係,要麼滅掉雁門呂氏。
現在卻鬧得騎虎難下。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有一員裨將哭爹喊娘衝進來,叫道:“右賢王,大事不好了……剛剛得到消息,驛帳的鮮卑人全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
劉去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好半晌才平靜下來,詢問詳情。
原來,就在城外爆發戰鬥的時候,驛帳的鮮卑人就有人陸續吐血而死了,雖然劉去卑手下的軍將找了醫者,卻依然沒有救活一人,半個時辰內,鮮卑使節死了個精光。
“好一招釜底抽薪!哈哈哈……”
劉去卑笑了,笑得詭異,隨後卻搖晃著站了起來,對趙克禮道:“趙先生,幫本王寫一封信給呂晨,我答應退出美稷城,也不爭單於之位,問他能給出什麼價碼。”
趙克禮搖頭而去。
已經別無選擇了,如果說之前他們還期望聯合強大的鮮卑來製衡要挾呂晨的話,現在,連這個辦法都沒有實現的可能了。鮮卑使節一個不留全部死在美稷,而現在的美稷城又在劉去卑手裏,他們無論說什麼都不可能解釋清楚,跟鮮卑的結盟隻能告吹了。